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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國有風

    【攻:姬消 受:蕭清影&軒轅昭】 人人都說他是風情萬種的人間尤物,軒轅昭卻以 為,自己是床笫間的威武將軍,唇槍舌戰,銷魂蝕骨,溫柔刀,刀刀殺人於無形。

    第一百二十四章 笛里三弄

    小說: 南國有風 作者:飞豆雾花 字數:4449 更新時間:2019-09-22 03:26:33

    御府愈漸忙碌,巫師沐浴祝禱,請來神明擇定冊封皇後的吉日,這般隆重,只在先皇殯天,壽體起靈出宮時有過一次,如今是第二次。

    皇帝不是第一次成婚,蕭清影實是姬消的繼妃,先太子妃楚氏天命不憐,壽夭多因心病生,無緣與陛下再續夫妻之情。終於在次年三月,姬消冊立蕭清影為後,下令大婚力求撙節,不可過於鋪張浪費。

    光是籌辦婚禮的大臣就有三位,大臣們每日商議大婚細節,將預算記載成冊,再送往御府,遣御府上下著手準備。

    可宮中婚禮不比尋常小家,婚宴所用的器皿都由純金鑄造,金盒、金樽、金手爐,金盤子里盛滿了龍眼大小的珍珠,又有翡翠及東海珊瑚樹上千餘件,這還不算,倘若有宮人不慎打翻了盤子,珍珠灑落在地上,按宮裡

    的規矩是不能撿起來的。

    皇家盛宴不但令平民百姓心馳神往,還會引來些鬼怪神仙,若在宴會間遺失了珠寶首飾,宮人們不敢過問起來,以此當做對神明的供奉。因此這幾日里,御道上時常能看見不少掉落的珍珠美玉,宮裡叮噹作響的,正是

    珍珠互相碰撞發出的聲響。

    蕭清影身為皇後,理應遷宮至立政殿,多少人渴望入主立政殿,掌握中宮大權,卻都求而不得。蕭清影再一次作出驚人之舉,他拒不遷宮,在自己大喜的日子裡提起一個已經漸漸淡出所有人記憶的名字。

    蕭清影尊稱太子妃楚氏為先皇後,並說先皇後去世未滿三年,他不宜在這時分搬進立政殿,先皇後若尚在人世,那裡本該是他的合宮。先皇後沒有留下遺願,但可從他生平言語里捉摸一二,先皇後祈盼陛下能早日立業

    成家,蕭清影要等到後宮有了皇嗣,並且皇嗣長至十八歲成人才肯遷宮。

    宮人將蕭清影的話回稟了太妃,太妃也點頭應允,再過不久,那四位新人也將要入宮了,皇後自當作表率,不可輕慢了禮數,不可忘了蘅蕪殿里曾有過一位早逝的太子妃。

    玄都宮,未央宮乃至於含元殿前,都懸掛上了門神畫像,神荼鬱壘丑怪兇惡,意為鎮壓妖邪,使陰間的小鬼不敢前來逞能。

    皇後鳳輦出入的正門在含元殿,正門處左右各點了兩排水月宮燈,從早燃到晚,日夜不熄,足足要點上三天三夜。銀燭太妃只是先皇的側室,除了蘇太後,前朝後宮裡誰的一生也沒有經歷過這樣的殊榮。

    到時迎接蕭皇後的轎輦要從含元殿走過,正是一生榮寵,九族沾光,一生僅有一次,作為繼妃,蕭清影的名正言順來之不易,這又哪裡只是一道普通的門。

    蕭公子冊封了皇後,身邊服侍的奴才亦得了恩寵,玄都宮裡各人都打賞了一百兩雪花紋銀,三匹上等熟絹,蕭小謝是蕭皇後的貼身侍從,身份自然不同尋常奴才。

    他得的賞賜又要比旁人多一對金鑲玉手釧,一柄湘繡魚雁芭蕉寶扇,一雙翠玉筷,小謝跟了少爺這樣久,還是頭一回得了這樣多賞賜。不單是蕭清影要盛裝出席冊封典禮,小謝也是少不得要裝點的,這日里他早早起身

    換了一件玫瑰紫的制式禮服,又把頭髮梳得一絲不苟,把賞下來的手釧戴在腕子上,先整理好了自己才能去服侍將要成為中宮的少爺。

    小謝不敢在這樣大喜的日子裡出半點差錯,又怕自己忘了什麼,便在前天夜裡將要注意的事項都寫在了一張小札上,貼身帶著。

    蕭小謝三更天時就起了身,一直忙到午時還抽不開身歇一歇,因著心裡替主子高興,竟也不覺得累了。正因為忙碌,小謝的札記上忘了要記一件事,便是去景軒殿為齊王掌燈,今日五更,景軒殿前還是漆黑一片,門前

    屋檐下的那兩盞宮燈忽然之間冷落了。姬孝舒略有失意,只好自己點了燈,奈何這日見不到小謝,他竟無心抄經。

    他總是提起了筆,卻又將經書忘了個幹凈,姬孝舒頻頻抬頭去看殿門口,似乎祈盼著那裡傳來他最熟悉的聲音。可惜,過去了整整半日,蕭小謝仍是缺席,也罷,他本就不該來這裡。

    蕭小謝只用心服侍自家的少爺,況且這宮裡多得是經驗豐富的侍奴,怕是別人還要嫌他年紀小不懂事,又有誰會非他不可呢!小謝卻不知,齊王失了他,居然耐不住景軒殿里的冷清,提前要回寢宮去了,這可是齊王頭

    次如此煩躁。

    宮裡還差幾件金銀玉器,小謝要到御府去取,幸好他平日在宮裡走動得多,不至於在後宮迷了路。

    正巧路過藕花渠,小謝無意間在渠邊看見一個小宮人,正卷著衣擺要下泥塘,似乎掉了什麼東西進去。這不歸他管,小謝只當不曾瞧見,瞥了一眼就要走開。

    小宮人似乎無奈,藕花渠邊空無一人,好不容易見了一個,他便抬手將小謝叫住。

    「我看你手腳長,下泥塘最合適,快過來幫我把玉扳指撿回來。」他又是哪個宮房裡的人?怎的這樣輕易開口使喚起別人來了,小謝偏不理會,還是要走,不料那小宮人腳下一打滑,險些要摔倒。

    蕭小謝到底是個心軟的人,他抬頭見天色尚早,又不忍心小宮人這樣陷在泥潭裡,猶豫了一番之後還是折返了回去,走到小宮人身邊,接過他手裡的竹竿子。

    「你丟了什麼。」

    「多謝大好人,我丟......」小宮人一抬頭,這才看清了面前之人的樣貌,他認出此人是蕭皇後身邊的貼身侍奴,不知為何,他嘴角的笑意僵了一僵。

    「你是小謝。」

    「你知道我?!」

    「我從前在白芨夫人身邊服侍,聽別人說起過您,果真不愧是蕭府出來的人,生得和蕭皇後一般玉雪美麗。」小宮人悄悄打量著小謝,眼底若有所思,「今日是皇後冊封的大日子,我一定是耽誤了您的要緊事,真是對

    不住。」

    「算了,這裡又沒有別人,難道要我眼睜睜看著你摔在泥塘里不成?」小謝一面說,一面利落地捲起了褲腿,這便下了泥塘。

    「可是宮裡的規矩,是不準在帝後大婚期間撿東西的,你這樣幫我,豈不是觸犯了宮規?」

    「你不說,我不說,誰能知道?我本來不想管,可現今看來,你不是不懂規矩。你明知故犯,想必丟的一定是極為重要的東西,不撈上來你是不會走的。」

    唐璇坐在藕花渠上看著小謝的背影,他可真是個有善心的好人兒,不但替人隱瞞犯了宮規之事,更是每日四更就去為齊王殿下掌燈,如此殷勤,想必也是貪圖了齊王的人。

    衛尉白朮企圖秘發含元之變,刺殺太子消不成反被平亂處斬,陛下是看在齊王的情面上才網開一面,只是對白家流放,夷其三族。

    白芨夫人就國到信陽,那裡是齊王的封地,唐璇是白芨夫人的寵侍,自然也要帶他去信陽。可在唐璇心底,他根本不願離開京城,離開齊王,這一去了信陽,若是出了變故,恐怕白芨夫人會將他許配他人。

    唐璇遂裝病推說不能再服侍夫人,在昔日的主人面前演了一出苦肉計,令白芨夫人對他百般疼惜,即便帶不走唐璇,也要將他安排在最好的宮殿里。

    他早料到會有人垂涎齊王,卻不料此人竟會是蕭清影身邊的,蕭皇後正是最得寵愛的時候,他即便再不滿,也不敢對皇後的人下手。

    「小謝,我的扳指興許是落在了這裡,你放心,那裡水淺,不會摔的。」唐璇起身過去,拉住竹竿一頭,又道,「來,你把手搭在竹竿上,找到了我再拉你上岸。」

    「嗯。」唐璇指引著小謝走到另一處,那裡的水只是看著淺,實則能淹沒頭頂,因水下有一層薄薄的塘泥蓋著,故而看著很淺。小謝並未發覺不妥,只想快些替唐璇找到扳指,他也好快些去御府去器皿,不至於耽誤了

    吉時。

    小謝踩上泥塘,不料泥層立即陷落,竟是一個大坑!他吃了一驚,只覺得手裡的竹竿突然在這危急時刻往回一抽,他抓了個空,頓時跌進了水裡。

    「唔!救我......救!唔......」

    唐璇扔開手裡的竹竿,冷眼看著蕭小謝在藕花渠里掙扎,那水的確不算深,倒不會真的淹死了他,鬧出人命來。只是耽誤了大婚吉時,加上犯了宮規,這兩條罪放在任何一個奴才身上,都是逃不過的死罪。

    「你等著,我這就去叫人。」

    唐璇得意地離開,說要找人來「救」小謝,實則是要叫人來當眾抓住他的把柄,那扳指上不曾刻名字,究竟是誰的,又有誰知道?

    齊王每日都在景軒殿抄經,輕易不肯出來,唐璇自以為神不知鬼不覺,誰料今日卻出了意外,向來規矩的齊王竟然循著蕭小謝的呼救聲找來了藕花渠,又在御道上碰見了匆忙離開的唐璇。

    「齊王怎麼來了?」唐璇見了姬孝舒,不禁臉上一紅,竟也羞赧起來,「可恨宮裡事忙,總也不得閑,唐璇已有許久不見齊王了,齊王怕是快把唐璇忘了吧?」

    「本王當然記得你,只是想不到你的病這麼快就好了,連腳步也比從前輕快了。」姬孝舒說著越過他的肩膀,看向藕花渠,可惜初生的蓮葉一層蓋著一層,叫他看不真切,「你走得這麼急,前面可是出了什麼事?」

    「齊王多心了,藕花渠只有我一個人,什麼事也沒有。齊王快回吧。」

    姬孝舒從來不信他的片面之詞,他低頭看向唐璇身後,見他腳下踩出來兩行腳印,顯然是下過了水,那呼救聲越來越微弱,不仔細聽還以為是風聲。

    「齊王,齊王!」唐璇回身猛地一捉,卻還是晚了一步,沒有捉住姬孝舒的衣袖。

    「救......我......」

    「小謝!」誰說藕花渠沒有人?蕭小謝分明在水裡撲騰,那唐璇竟見死不救!姬孝舒狠狠皺了眉,拉住小謝的手腕,將他拖回岸上,難怪水不深也上不來,原來是被渠里的荇草纏住了腳。

    小謝趴在道上,渾身上下都被濕透,貼在身上又濕又冷,玫紫色的衣衫輕薄而透,隱約可見以衣衫後的肌膚,和那兩枚因寒冷而挺立的乳尖。

    縱然四下無人,姬孝舒還是脫下了自己的外袍,將小謝裹了個嚴嚴實實,把人帶回了景軒殿。

    小謝不知自己昏迷了多久,打了一個寒顫之後,他才睜開了一條眼縫,卻見殿外已是黃昏。有一個熟悉的背影站在那夕陽之下,格外清雅。原來是齊王帶他來了景軒殿。

    景軒殿四面的門窗都是打開的,暮色如火一般傾瀉在地上,倒映著的是齊王靜而淡的身形,齊王今日不抄經,只在殿里閑畫,四面牆壁上都用簪子釘上了仙音畫。

    畫的還是蕭小謝,每一段都是他曾走過的地方,譬如他在景軒殿曬書,在屋檐下避雨,連他歡歡喜喜戴上手釧時的神態都被齊王畫了下來,隨著那風輕輕地吹拂,好不玄妙。

    小謝裹在齊王的衣裳里,看著牆上一個個「自己」,不由得笑了出來。姬孝舒聽見了笑聲,才側過臉來問候了一句。

    「還覺得冷麼?醒了就把桌上的藥喝了,你身上有點燒,不能就這麼回去。」

    「齊王殿下,小謝能不能求你一件事,你每次作畫都要把畫卷銷毀,小謝覺得可惜。不如......你把畫送給我,小謝一定好好收著,不讓別人瞧見,就算是少爺我也不告訴他。」小謝看著齊王一張一張收起畫卷,並不

    打理自己,心上不禁湧起失落。齊王怎麼肯把墨寶送給一個不會品鑒書畫的奴才呢?

    誰料姬孝舒收起了所有畫紙,這次並未拿去燒了,反而用盒子整齊地裝好,推到小謝面前。

    「你既然喜歡,就都拿去吧。」

    「多謝齊王!齊王殿下對朋友果然真摯,從來不嫌小謝只是一個奴才。」

    「你以為本王送你東西是為了蕭後?」

    「不然呢?從來貴族子弟不與下人來往,怕玷污了自己的身份,不過齊王殿下是例外,只有您是一視同仁的,哎!糟糕,我還沒有去御府拿金器!」

    「我已經讓別人去拿了。」

    小謝聽完,還是執意要換回衣服,來不及和齊王道別就急匆匆跑出了景軒殿,徒留姬孝舒一人留在原地,捧著小謝喝過藥的碗來回地看。那傻傻的小人兒至今沒有發覺,他用過的藥碗是白玉為質,王侯才配用的玉盞。

    「齊王!」

    「......你還回來做什麼。」

    姬孝舒沒有料到小謝又跑了回來,也許是他的過分縱容,讓蕭小謝在他面前忘了主僕尊卑,小謝的膽子越來越大,這次竟然放肆地牽起齊王的手,拉扯著他出了景軒殿。

    「齊王怎麼能不去看慶典?幾十年才有這麼一次,錯過了可就沒有了!」

    蕭小謝愛湊熱鬧的性子惹姬孝舒發笑,帝後的大婚慶典在他眼裡和平民娶親是一樣的,一路熱鬧喧嘩,引得鄉鄰紛紛來看。

    又是一個月兒將圓的夜,姬孝舒低頭看了眼小謝牽著他的手,嘴角的笑意越發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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