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師妹我知道，只是池師弟我可不熟。」葉婉晴撇撇嘴，「你找他們做什麼？」

卓無衣把入門之事告知於她：「我想找他們幫忙。」

「嘁……你找他們？」葉婉晴抱起雙臂，柳眉微挑，白凈的臉上滿是不屑，「他們也不過是今年入門，能幫你什麼？」

卓無衣雖然和池白二人交情不深，但對二人的性情卻並不反感。相比之下，他更討厭葉婉晴那種居高臨下、不屑一顧的模樣，於是當即神色一冷，沖她草草行了個禮：「既然如此，那就不打擾姑娘了。」

說著他轉身就要走，葉婉晴連忙叫住他：「喂，你去哪？紫微山這麼大，你亂走會迷路的！不如我來幫你……」

卓無衣回過頭，劍眉微挑，薄唇輕勾，露出一個略帶了些嘲諷的笑容：「葉姑娘的幫助我恐怕消受不起，畢竟我只不過一個沒入門的普通人罷了。」

說完他頭也不回徑自離開，氣得葉婉晴在背後跳腳喊些什麼，他卻沒有聽清。

憋著一口氣離開那片林地，卓無衣這才發現自己的確無意間闖進了紫微女弟子的居所望舒峰。眼前豁然開朗是一片寬廣的草地，一座精緻優雅的宮殿拔地而起，在山嵐中影影綽綽看不太清楚。風中夾雜著花的香氣，甚至能看到幾個窈窕的影子正蹴鞠為戲。

卓無衣有些局促地停下腳步——他可不想再一次被人錯認為登徒子。就在他猶豫期間，肩上忽然被人拍了一下，他嚇了一跳，差點蹦起來。

「你想嚇死我！？」

「你怎麼跑到這裡來了？」白素婕眨著眼，手裡提著一柄長劍，額前布滿晶亮的汗珠，「這裡可不是你該來的地方……」

卓無衣翻了個白眼：「我只是迷路了。」

他把路上的事情一五一十講給白素婕聽，白素婕片刻驚愕之後笑得前仰後合，差點撲在地上以手捶地。

「無衣……你……你怎麼這麼……這麼可愛……」

卓無衣忍不住扶額。

「可是……你知道她是誰嗎？」白素婕好不容易止住了笑，攤開雙手，「她可是巨門星君的女兒！你居然敢那樣對她說話……哎呦，笑死我了。」

卓無衣鬱悶了——他怎麼知道葉婉晴是巨門星君之女？他恐怕已經把她得罪了個遍。不過話說回來，她又能把他怎麼樣？

「誰能知道巨門星君的女兒為什麼會跑到這裡來？」卓無衣撇撇嘴，「巨門星君怎麼不自己教導她？」

難道是因為教不好？卓無衣想起葉婉晴嬌縱的模樣，不禁這樣想。

「巨門星君失蹤了！」白素婕睜大眼睛看著他，「師尊救了他唯一的女兒，葉婉晴幾乎是在紫微長大的。這麼大的事情你居然不知道！」

我為什麼要知道？卓無衣又想翻白眼。拜託！在那什麼勞什子魘魔出現之前，他只是個普通人好不好！他根本不知道什麼仙界什麼魔界！

「話說回來，」白素婕把長劍縛回腰間，「你想找我幫忙透過考核，這我可不行，不過晏塵師兄或許有辦法。」白素婕說著一把拉住卓無衣：「我們去找他吧。」

從望舒峰到伏羲峰路途也不短，若白素婕會御劍，這點路也不算什麼，可她不會。準確來說，她現在的水準只能保持自己不從飛劍上掉下來，若是帶上卓無衣，那就萬萬不能了。

兩人一面走一面聊天，多半是白素婕單方面抱怨因為卓無衣的緣故她沒辦法御劍，而卓無衣則始終處於走神狀態：他沒有想到整座紫微山彷彿絲毫不受季節影響，青翠欲滴的樹木夾道叢生，期間點綴著星星點點的花朵。他甚至看到了本來在早春才綻放的桃花、杏花、梨花，甚至還有海棠。

「很吃驚吧。」白素婕看到卓無衣正注意著那些花草樹木，於是帶著那麼一股子莫名的得意說道，「起先我也很吃驚，後面我才知道，紫微山上到處都是結界，不同的結界內有不同的風景。」

她伸手一指不遠處的一個斷崖——轟隆隆的水聲濕潤了空氣，瀑布彷彿一條怒嘯的白龍，從山崖上奔騰而下，傾入谷底。彌散的水霧讓卓無衣即使沒有靠近，也感受到了朦朧的濕意。

「據說師尊還是紫微弟子的時候，在那裡練過劍。」

卓無衣聞言不禁又望向那片瀑布。雲琛在那裡練過劍？

那裡確實有兩個朦朦朧朧的人影。隨著他們的走近，卓無衣看清其中一人是池晏塵——他握著長劍，低頭正和另外一人說些什麼。另一人則是個少女。卓無衣不禁瞥了一眼白素婕：同樣身著紫微服飾，那少女卻穿出幾分柔弱和嬌小，讓人無限憐愛。而看池晏塵的神情，他顯然是對少女存在些別的心思的。

白素婕的神情微微一黯，但面上仍然揚起笑臉：「晏塵師兄！咦？秋凌師妹也在啊！」

池晏塵和那名叫秋凌的少女抬起頭來。池晏塵看到卓無衣不禁微笑，卓無衣也向他打了個招呼。

「介紹一下。」白素婕拉過秋凌，笑靨如花，「這是我師妹秋凌。秋師妹，這是卓無衣。」

秋凌白皙勝雪的肌膚之上慢慢抹開一點紅暈，她的聲音異常柔婉，神情也有些羞怯：「卓公子好。」

卓無衣一時之間張口結舌：他從未被人叫過卓公子，目前為止接觸的人也無一人這樣叫他，頓時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你不用跟他這樣客氣。」白素婕捅了捅一臉獃滯的卓無衣，對秋凌說道，「你就叫他卓大哥也並無不可，是吧，卓大兄弟？」

「是。」卓無衣翻了翻眼睛，「白姐姐。」

他特意咬重了「姐姐」二字，白素婕一巴掌糊在他的後腦上，笑罵：「誰是你姐姐！」

在場之人或許除了秋凌都比他大上幾歲。卓無衣吐了吐舌頭做了個鬼臉，就連池晏塵都笑了起來。

得知卓無衣的來意之後，池晏塵點點頭。

「實際上入門的考校只是考察你的靈力資質，並不需要你做什麼。」池晏塵說道，「考察靈力只有一種方式，就是把你的魂魄強行與肉體分離，看能否召喚出紫微弟子的信物——玉銜。老實說，那很疼。」

白素婕心有戚戚焉地點頭：「人在活著的時候魂魄與肉體強行分離，那是非常疼痛的。只要你能挺過去，就算成功了一半。很多人都是因為熬不住這種疼痛，才沒能透過考校。」

「至於召喚玉銜——玉銜是一種法寶，來自每個紫微弟子的靈力。」池晏塵說道，「你只需要把靈力注入到玉絡之中，就能自行召喚法寶。」

卓無衣抓住了又一個重點：「玉絡？」

「也是法寶之一，是紫微山用來考校入門弟子的東西。」白素婕插言說道，「因為在魂魄分離出來的狀態下，你的力量會更加容易釋放，因此只要稍加引導就能動用靈力。只要玉絡召喚了玉銜，就等於承認你是紫微門下弟子了。」

一陣山風拂來，帶來幾絲清涼的水霧。卓無衣舒展了一下身體，轉頭看了看奔騰而下的瀑布，又忽然說道：「那……池兄，你有辦法讓我魂魄分離嗎？」

池晏塵一愣：「……你想試試？」

「萬一到時候受不住，那豈不是很丟臉。」卓無衣轉過臉，劍眉微挑，神情中滿是堅定，「我一定要留在紫微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