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處走走罷了，你怎麼來了？」陸羽一愣轉身看向女人，將手中剛摘下來的面紗隨手放在桌上。

「回來了為什麼不開燈？」女人有些狐疑的看著他，並向前走了幾步：「你去找戚晏之了？」

「嗯。」陸羽掏出了火摺子將燭火一一點燃，蓋上罩子，細嗅著自己身上沾染的安胎藥的味道，微嘆了一口氣：「他的狀況很好，師姐不用擔心。」

程昭臉上的光線隨著燭火的搖曳而變幻，有些介意陸羽說的話，反駁道:「我沒有擔心，你應該知道我沒對他動心思……我是想跟你說寒光鏡的事。」

陸羽眼眸輕顫，嘴角微抿示意程昭坐下詳談。

屋內燈火通明，兩人嚴肅交談。殿外月黑風高，正是殺人之時。

下了早朝，程昭再次出了宮門，新來的宮門禁衛沒有經驗，她剛邁出宮門半步，就迫不及待的向帝王報信。

程昭當個笑話彎了嘴角搖了搖頭，進了眠月樓。

青樓雖污穢雜亂，卻是個打探消息的好地方。更何況眠月樓還做酒樓茶館一類的生意，自然是程昭的好去處。

「要梨花醉，打滿。」程昭將酒壺遞給小二，另外扔了一錠銀子，小二笑著接了去打酒。

在眠月樓消費有個規矩，就是她們不找錢。客人給少了銀子她們上門討，但給多了就權當是打賞，只進不出。

每桌上有免費的茶水和瓜果，程昭剝了堅果，打著響指一個個往嘴裡扔，順便聽著身旁幾桌人說話。

大概都是些碎嘴之言，無非哪家公子被搞大了肚子嫁不出去，或者哪家員外又納了幾房小侍，再就是米面油鹽漲了多少個銅子兒。覺得無聊之時，小二拿了酒壺回來，程昭起身要走，卻聽見了細小的交談聲。

那些無關痛癢的小事自然不會如此避諱，程昭不禁坐下仔細聽了聽。

「客官，您這既不點東西也不叫公子的，我們很難做。」小二知道程昭有錢又出手大方，想再多撈點錢。

程昭滿心都是那桌人到底在說什麼，隨便從身上摸了令牌就打發給店小二了。

「……全軍覆沒，連圍觀的江湖朋友也都命喪當場，宮主不知所蹤。朝廷向來不理會江湖中事，居然派人過去善後，將屍體都處理了……」

因著剛剛店小二的打擾，程昭聽的沒有頭尾，眉頭緊蹙神色不悅，灌了一口桌上茶水。

「姑娘既然想聽，何不與我們坐下一同閑聊？」

程昭抬頭定睛，不知何時那桌上其中的女子已經站在了身旁：「啊，幾位談話間聽著像戲本子般有趣，忍不住一直聽了，抱歉。」

柳奕君見她拱手作揖甚是知禮也還了一禮：「在下柳奕君，師從清月派。姑娘喜歡江湖之事？看姑娘穿著華貴、出手闊綽、談吐有禮，不像是喜歡打打殺殺之人。」

「在下程昭，師從凌虛，此番出谷歷練，幸會。」程昭幾步上前向柳奕君和坐著的兩位作揖。

黃衣女子被叫做小師妹，名喚墨塵瑩，她身旁的男子是她的夫人也是他們的師兄於平言。

清月派在江湖上小有名氣，是幾十年前才出現的派別，因掌門尹清月耍得一手好刀法而被人推崇立派。清月派追隨無涯宮多年，為抵抗天門教損失了不少弟子，雙方仇恨愈演愈烈，導致她們對魔教恨之入骨。

三人得知程昭師從凌虛之後面上皆是一片驚訝，凌虛谷保持中立多年，江湖之事也甚少過問。

其實凌虛谷百年前一直被稱為江湖的秩序，凌虛谷避世之後，才漸漸有了些心懷邪念的小派別暗自發展，不然也不會有一個天門教橫空出世殘害百姓，更不會有一個無涯宮接凌虛谷的擔子。

「程姑娘當真師從凌虛？」墨塵瑩眼中一亮：「太好了，凌虛谷終於要出來主持大局了！」

「程姑娘是否知道平城北山之事？」

「柳姑娘說的是魔教妖人約戰無涯宮八大長老之事？那難道不是個謠言嗎？」

「非也，那魔頭約戰當天不僅滅了無涯宮八大長老，而且把應約前去圍觀的江湖朋友殺了個幹凈。只留了幾個不通功法的民眾，宣言說要滅盡咱們正派！」墨塵瑩捶了一下桌子道：「據說那魔頭是魔教教主的護法之一，想來定是那教主的命令。」

「墨姑娘怎知？難道你有證據不成？」

「我……」墨塵瑩只是一時口快，哪裡來的什麼證據，怎麼想的便怎麼說了。

柳奕君只道：「小師妹你太草率了。」便打算繼續話題。

於平言輕拍了墨塵瑩的手，示意她不要再說下去。

這時，剛剛撈錢的小二站在了程昭身側，將剛剛程昭隨意丟給他的東西還了回去。在耳邊說了幾句，程昭聞言面色一變，向幾人解釋說去去就回後，跟著小二上了樓。

無論從里看還是從外看，程昭都以為眠月樓只有六七層，但其實是有九層。九層只有三間大房和一處公共茶廳，程昭被帶到了其中一間，發現香絮居然身在此處：「三師姐？」

「眠月樓是我們凌虛谷的暗哨，以後你可以在此處獲得情報，想知道什麼就問月秧。」香絮指了指那個領路的小二，程昭點了點頭。

「還有，不要隨便就把你的凌玉令牌拿出來，那是你身份的象徵，被有心之人拿去後果不堪設想！」

「知道啦，香絮師姐。」

香絮雖是排行第三，卻要比大師姐碩蘭和二師姐卿梅更加的喜歡教訓晚輩，而且總給人一種老氣橫秋的感覺。程昭一直不太明白，三師姐年方二十四歲，怎麼會一直有著這樣的形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