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暖花開的時節，空氣中瀰漫著淺淺的香味，是那迎春花盛開時的驕傲。薄雨點點，蜻蜓兩兩，程昭在翠熹池旁的枝翹下漫步，邊飲清酒，便舞摺扇，好一番灑脫姿態，令人心嚮往之。

從前喝酒，是因心情舒暢，酒便是那談笑風生間的調味劑，讓人醉生夢死。

如今喝酒，是因愁緒滿懷，酒成了那借之來消愁的闞露水，讓人苦澀難當。

那日幫戚晏之揉了小腿，回到御天殿時天已經黑了，陸羽坐在依舊涼薄的春風中滿目淡然，見她回來，起身逼問她去了何處。

「戚晏之身子笨拙，幫他沐浴罷了。」程昭無甚所謂，可陸羽並不這樣覺得:「師姐心中的份量，我與他相比誰多一些？」

「唉，小羽，你無需與他相比。」

「可我偏要與他爭個高低呢？」

「你我青梅竹馬，我從小便視你若親弟，份量自是比他……」

「親弟？在你心中竟是這樣！」陸羽滿目猩紅，以袖遮面，哭著跑回了偏殿，插上了門閂，如那受了驚的烏龜，縮在堅硬的殼子里不出來。

「小羽，你先將門打開？」程昭自是知曉近日冷待了他，卻是怎樣拍門也沒動靜，更不敢將門用力破開，生怕驚著了他。

程昭便站在門口，壓著性子哄了一陣，晚間風涼，竟是連打了幾個噴嚏。

「你還不進來！」正打著噴嚏呢，門便開了，陸羽冷著臉把她揪了進殿，便獨自坐在桌旁也不理會她。

「小羽莫氣，戚晏之身子笨重，腹中為我骨肉，自是要多加照顧的。」

「嗯。」

「小羽，夢生珠找到了，在凰朝邊區。我現在走不開你是知曉的，由你去尋回如何？」

「哼，還不是用著我了才溫言軟語的哄騙我。」陸羽喝了口茶水，良久才道:「我明日啟程。」

凰朝邊區路途遙遠，這一來二去可要三個多月，陸羽並不願與程昭分離，卻也無可奈何，反正月余之後，程昭便唯他所有。

陸羽離開時，心中還有彆扭的他尚未過多理會程昭……

「只分別時與國師大人擁抱了一下，便上馬遠去了。」春旭在戚晏之耳邊說著，言辭十分肯定。

雖說如此，戚晏之依舊是苦澀不堪，他淡淡的笑了一下，便揮手讓春旭退下，蜷縮在軟榻上抱著肚子，也不知在想些什麼。

俄而大雨傾盆，鳥雀也回了各自巢穴，彤雲密布，涼風習習。程昭輕功幾許奔入殿內，還好她動作迅速，才沒落得濕身下場。

不過，阿耶郁嵐卻糟糕透了。

此時的她正從青陽宮往盛康宮去呢，這剛剛走到一半，大雨忽至，弄得滿身粘濕，髮絲凌亂，其狀慘不忍睹。

「貴妃夫人，咱們是接著去盛康宮還是回宮啊？」阿芙亞蕖用寬袖擦了把臉，抬頭問著高轎上的女人。

阿耶郁嵐在她的腦袋上拍了一下，蹙眉怒吼道:「當然是回宮了，這個樣子還怎麼見陛下啊！回宮，快回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