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姑娘成了我的情娘那天，是個溫和的冬日，猶記當時年關快至，輕盈的雪片隨風飛舞，她約我到茶樓聽說書，輕笑了一下便帶我上了樓。

我們常去那裡，一直都坐三樓窗邊，熟識的小二拿了些瓜果送了壺酒便識相離開。規矩有禮如她，向來會先替我斟滿一杯，但那日卻有所不同。

我推了葉雲的手，獨自飲了那壺酒，便大著膽子同她說:「你願不願意與我在一處？」

她當時瞪大了眼睛，盯著我眨了眨，然後歪嘴笑了:「我有許多側室，還有個四歲孩兒，你也願嫁於我？」

這些我們閑話家常之時早就聽她說了，我搖頭表示並不在意。

我知道她的處境，她曾說家中混亂，母親地位太高側室太多，寵夫恃寵而驕，姊妹爭鬥無休……卻未與我說她並非侍衛葉雲，而是太女花雲鞅。

若是普通的宅院內鬥，我是很有把握替她安穩後院的，想著她說家產富足，再加上她面顏清美，所以聽聞她一個侍衛側室許多我也不疑有他。

於是葉姑娘問了我許多問題，包括不能給我正室之位，我都無所謂之，於是她點了點頭，笑著道了句:「確實我也很喜歡你的。」

後來再見她時，我喚她阿雲，他叫我子郜。

她曾在凜冬時節抱我於枝翹紅梅下嬉鬧，在春意盈盈之際同我於郊外青湖泛舟，一有時間便出宮尋我與我同吃餛飩、遊逛市集有時還相互餵食。

有回我多日未見菀君，向她詢問，她卻面色奄奄，委屈道:「你我同在一處，帶菀君做什麼。」

那時我坐在草地上，阿雲的頭枕在我的腿間，手指挽著我的髮絲撅著嘴巴，絲毫沒有一個為娘的樣子。想著她二十有六，下個月初一便是她的生辰，便接著問她想要什麼禮物。

可她看了我一眼，黯然嘆息道:「下個月便二十七了，你卻依舊是花兒般的年紀，我是定要走在你前頭了。」

我向來忌諱這些話，便堵了他的唇不準胡說，她一笑，抓了我的手告訴我:「我不想要禮物，只想在你這兒許個願望，你只要答應我就成了。」

我同意了，然後阿雲見天色暗了，在我的面頰上啄了一下嬉笑瘋癲著跑回宮了。

我是期盼著阿雲出宮陪我的，她說她是太女的貼身侍衛，雖然俸祿很多，卻只有太女不忙的時候才能得空，過節的時候才能歸家，平時按規矩住在宮裡。

總之她是這樣告訴我的。

所以我更加珍惜她陪我的時間，也從未懷疑過她。

阿雲生辰那日宮中舉辦了太女壽宴，我方想起太女與她同天同年所生，命運境遇卻大不相同，還不禁對著酈兒感嘆命運由天。

酈兒卻笑了，他說我每日都要念叨上阿雲幾番，不知她一天要打多少噴嚏。然後我見天色濃墨重彩一般，便想著今日是見不到阿雲了，索性收了滿桌酒菜打算入睡，未能給她過個生辰頗有遺憾。

「子郜親手做的飯菜，我如何能辜負了心意？」聞聲便瞥見她翻窗而入，我若見了凋零的花朵盛開一般的驚喜，抱住了她。

我聞見了她身上的酒氣，便向她詢問何故，她只道太女賞了酒准許她今夜出宮，被她轉移了話題。

酈兒已經在家中睡熟，飯後阿雲拉了我外出逛夜市，其間看了滿空煙火，向我許了個心願。

猶記他面色微變言道:「以後我若有事情欺瞞於你，惹你不快，必是我有難言之隱，希望你能原諒我。」

「這是當然，哪裡用得著正經許願。」我當初並不知她何意，便讓她換個願望。

而她只摸了我的臉，講她準備迎娶我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