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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筠回到家時，已是深夜。馬夫拉開門簾，王筠走下馬車，站在府門前，推門的手忽然間停住。

馬夫也似乎感覺到了什麼，右手慢慢移至掛在腰間的劍。

「無事。」王筠輕說。然後照常推開了門。

門內燈火通明，五光十色。正堂上坐了一個人，身著琉璃袍，在這暗夜間，似乎要和黑夜化為一體，但又同時熠熠閃著月白色的光。

王筠看見來人身體頓時僵住。謝時隨意的坐在堂上，看著王筠推門進來，然後腳步微頓。

「怎麼不走了？」謝時微微笑道，其音雖柔，但眼角卻擺著狠厲的光。

王筠站在那裡頓時有種進退兩難之感，半響，他無視外麵包圍了整間府邸的黑衣人，然後揮退刀劍已出鞘站在一旁保護著他的馬夫。徑直的走了進去。

謝時就這樣看著王筠一步、一步、一步的走向這裡。

兩人誰都沒有說話。空氣安靜的似乎連兩人的心跳聲都可以聽得見。

回憶是一扇厚重又鐵鏽斑斑的門，誰都不願意去打開重面痛苦。

「你最近過得如何？錦袍加身，榮耀福祿？還是說，這一切均是表相，依舊滿足不了你心中那不可與人知的低俗癖好？」謝時冷眼嘲笑道。

王筠沉默，避重就輕道：「還可以。」

「為何選擇桓家？」謝時問。

王筠聽此問頓了頓，但又還是如實說：「王權衰弱，自王導死後王家逐漸不闕，況且以我的身份，也根本無法在王家立足。尋求外援，桓家是最好的選擇。」

「所以呢？你就做了桓溫的男寵？」謝時直面王筠，死盯著王筠的雙眼。

但王筠雙眼眉目清朗，根本什麼也看不出來。

「我說了。單對局勢而言。接近桓家核心權勢並能倚仗，這是最好的辦法。」王筠面色無波，眼神堅定。

突然，電光火石間。一個暴躁乖戾的吻突然鋪天蓋地的壓了下來。王筠躲閃不過，被壓在地上不斷抗拒。

但謝時從小習武，王筠近些年來身體一直也並不好，常醫藥纏身。無論哪種比拼，王筠都完敗。

血絲慢慢滲了出來，血氣滲進口腔里，鐵鏽般的味道綿延於兩人的嘴間。謝時親吻的力度已經不能算是親吻了。更像是啃咬、是剝奪、是摧毀、是放縱。

絕望中的哀求。

半響，一吻截止，且盡餘歡。謝時輕輕的舔王筠的嘴角，又彷彿是小獸知道自己犯錯後的另一種方式的道歉。

「你要權勢，我也可以給你。」謝時忽然說，「可能暫時沒有桓溫出色。但是也絕對可以保證你能有比今時今日更榮耀百祿的時刻。」

王筠面無表情的起身，冷眼看著謝時，最後閉眼鐵心般道，「請回。請謝公子下次注意好自己的儀態。」

夜色靜靜，大堂什麼聲音也無。

「是麼。對不起了。今晚有些失態。」謝時呼出一口濁氣，然後又慢慢說：「我其實還忘了恭喜你。恭喜你以自己的方式不知上過多少人床的方式搖尾乞憐終於拿到了武陵府的兵權。祝賀王知府。一省之長，仕途可期，前途無限。」

王筠轉過身看著謝時，面色隱忍，這句話比侮辱更加兇狠的落在了王筠心上。半響，王筠堅定而又狠絕道，「當然。也祝賀您。早日拔得謝家家主地位。」

謝時轉身決然走了出去，如被人丟棄的狗。

但凡塵世間，誰又不是被人丟棄的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