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冬天的第一片雪花飄落的時候，天空陰霾的像是鋪滿了灰塵，丁少菀仍舊是坐在自己房間的窗戶前，手裡拿著支筆，筆尖在畫紙上塗塗抹抹，她神情認真，彷彿在創造一個只屬於她的世界。

就像是上古的女媧，在她的筆下逐漸的衍生出了千姿百態。

手機發出吵鬧的鈴聲，她用手撓著頭四處找著，最終在一堆亂七八糟的畫稿下面，找到了。

「你往下看。」電話是許堯打來的，他在電話接通的一霎那直接了當的說，丁少菀卻一頭霧水的朝自己的身下看去，那裡除去地板的深紅色，就是她那雙大紅色的棉拖。

「我是說往窗口。」許堯再度說道。

「哦。」丁少菀朝自己手心哈了口氣，迎著冷颼颼的寒風打開窗戶往下看去。只見樓層的出口處幾步遠的地方，許堯穿著深藍色的棉襖縮著脖子站在那裡，他的腳下是一片濕漉漉的水泥地，旁邊卻是一片深綠，又片葉子正巧被風刮落。

細小的雪花正從天而降，突然揚起一陣比之前還要凜冽的風，引來她的一陣瑟縮。

「我感覺自己像是長發公主，而你是準備將我從尖塔里解救出來的王子。」丁少菀拿著手機竊笑著說。

「你童話故事看多了吧。」許堯也笑嘻嘻的回覆道，「要是公主長你那樣，王子早就被你嚇跑了。」

「許堯你就得意洋洋的說吧，」丁少菀說，「反正我是你女朋友，我丑你也丑。」

「不跟你貧了，快下來。」

「等著啊，三分鐘。」丁少菀將電話掛斷，把窗戶關上，桌子上四處紛飛的畫紙，立馬消停了下來。她歡喜的把手機揣兜里，又歡喜地從房間里跑到玄關處，火急火燎地喊了聲：我出去玩會，便將門給關的嚴嚴實實的。

三下五除二的從樓上跑下來，跑到許堯的面前。這時的風雪比之前的要大一些。沒有帶圍巾習慣的丁少菀，縮了縮脖子，站在許堯的面前瑟瑟發抖。

「我覺得我送給你的禮物，好像派上了用場。」許堯從身後拿出一個白色的紙袋，裡面是一條紅色的圍巾。他親自將圍巾幫丁少菀戴好，順便勾起嘴角將人擁入懷中。

他們有一個學期沒有見面了，細算的話，有五個月了，如果還需要精細去算的話，恐怕很難算清。

「我很想你。」許堯將自己的下巴抵在丁少菀的頭頂，嗅著她發尖殘餘的洗髮水的味道，感受著懷裡人的重量，發出滿足的喟嘆。

「我也想你。」丁少菀仰著頭，眼睛亮晶晶的，她咧著嘴笑的像是個二百斤的胖子，「這是什麼禮物？」

「生日禮物。」許堯說。

「我生日早過了，唔，過了倆月了都。」

「遲到的生日禮物。」許堯拿手在她的發頂上蹭了蹭，眼睛裡灑滿了寵溺。雪花越下越大，許堯在潔白的雪中用右手牽住丁少菀的左手，他們從小區的巷子里走過，走到公交站台，坐上一輛沒有乘客的公交，任由司機帶他們駛過一個又一個站台，他們依舊坐在最後一排的位置上，相望著，然後歡喜的揚起嘴角。

直到巴士駛入終點站，他們才相攜著從車上下來，走在略有些寂靜的住宅區的人行道上，天空越來越陰鬱，濃郁的灰色壓在這座城市的上空，可丁少菀卻覺得四周暖洋洋的，滿是陽光。

「我覺得我們這樣好像個傻子。」丁少菀伸出右手去接住從空中飄落的大片雪花，白色的霧氣從她的鼻腔里，嘴裡鑽了出來，她就想一列老式火車，嗚嗚的往前走著。

「我曾看過一本書，書上有兩個人，他們就像我們一樣，在大雪紛飛的街頭走著，直到雪將頭髮染的花白，感覺步履都緊跟著蹣跚了起來，像極了人老時的樣子。」丁少菀將許堯的手握的更緊了。

「我能看見你老時的樣子麼？」丁少菀問道。

「能。」許堯說，「我現在不就在慢慢變老麼。」

丁少菀聞言抬起來頭，許堯一如他所說的那樣，像極了時光在他身上安裝了快進鍵，雪落在他的頭髮上，短髮沾著雪，就像那本書里寫的那樣。

「許堯，你的夢想和我的夢想，等哪天我們一起拿出來驚艷世界好不好？」丁少菀突然轉移了話題，她認真地望著許堯，望著那個比自己高出了好多的青年。

「去征服星辰大海？」許堯打趣道，隨後又摸了摸丁少菀的發頂，將一縷被風吹的微微翹起的頭髮壓了下去，「丁少菀，有我呢。」

「啊？」丁少菀茫然了。

「你以後就知道了。」

「哦。」

許堯牽著丁少菀，他時不時的側過頭看著身邊的人，嘴角的弧度一直都沒有墜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