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陛下養了個美少年!
小說: 閣下有恙 作者:青椒炒洋葱 字數:2531 更新時間:2019-09-22 04:34:24
「這個餅好幹。」江子塵不太滿意道。
「直接扔進湯里吃。」慕離幹脆給他示範,「直接用手撕開扔進去就行了,你想怎麼吃就怎麼吃,這裡也沒有外人。」
江子塵眼睛一彎,又笑了出來,那是心裡真正的喜悅才能逼出的笑容,浸潤了春水一般澄澈幹凈,一股新泉從心口往外涌著,堵也堵不住。
他這才真的大快朵頤起來。
慕離一直盯著看,其實江子塵不是不知道飽腹,只是他尋常總是一手拿著書一手舉著箸,看得入神,若是沒有人提醒,根本意識不到自己吃了多少。
每每等桌上都空了,他才發現撐的難受。而那些下人就是因為熟知他這個習慣,便故意給他上很多的飯菜。
哼,一群狗奴才。
往後那些人犯了錯,或者是沒有犯錯,他也是一句都不會勸的,幫也不會幫,還會幫著陷害。
他以後要沒有原則地包庇另一個人,厚著臉皮氣死人不償命地拉偏架,說不定,還會替他出手。
還有——
最好一輩子別讓他遇到那個既是他主人又是他仇人的那個人,他已經很爽快地認了別人了。
這回,江子塵吃得很有限,幾乎沒有一道菜是吃完的。
「不好吃麼?」
「我得給我娘和哥哥留一點。」
慕離茫然點頭,看著他摸出小刀,叫他從窗內將剩下的東西都從窗戶遞給他。
他雖然可以理解江子塵的做法,畢竟他出不去,他只能在這個地方聊表孝心,可是這個樣子,即便用土埋好,再蓋上雜草,也真的很像倒泔水。
希望他娘親和那不知死活的哥哥在天之靈不要嫌棄。
因為他是不會出言提醒的,誰叫他的塵兒做的都是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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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從柳夫人的喜事傳開了,江家從裡到外都是喜氣洋洋的,江淮新給夫人診了脈,也說是有些不穩,留下了十幾道不同的方子,針對不同的懷孕癥狀,甚至還將宮中專治婦人的豐太醫給請了來看,只不過也沒有太多的必要。
基本上,江太醫看過之後,外人都沒有再接手的必要,豐太醫也只是走個過場,出去之後又同自己夫人說江太醫同夫人真是恩愛,萬般關心,唯恐有一絲照顧不周,夫人又同別人家的夫人說,七嘴八舌添油加醋,總之江太醫一慣好名聲,也多虧了她們。
聖上依舊是拍著他的肩膀說江愛卿時隔多年又是雙喜臨門啊,真是這種好福氣怎麼就輪不到朕呢哈哈哈哈!
江淮新都不知道如何陪笑。
御書房的御案上擱著寥寥幾本摺子,聖上隨手翻看幾頁,都沒有什麼大事,便又忍不住瞥向一邊,幹咽了一口。
在書案的左側,一張浮雕鵝脖圈椅上,軟軟倚靠著一位眉眼鋒銳,雙瞳若水,珠翠般的年輕男子,身穿鵝黃色緞衫,兩襟也不曾繫緊,露出裡頭雪白的褻衣,顯然是懶得換下,便草草套了外衣應付了事。
手中還慵懶地搖著一把羽扇,淡淡看著下頭屈膝的江太醫,鼻子里哼了一聲兒。
江太醫膝蓋都打抖。
陛下大笑:「愛卿你怎麼還是膽子這般小,天師又不是什麼妖魔鬼怪。」
「是……臣有罪……」江淮新都沒有將頭抬起,他並不想多跟這個男人打交道,若不是實在是無計可施,無路可退,他早便跟這個人一刀兩斷了。
「臣告退……」
待到他退下,聖上才真的色心大起,扔了手中的奏摺湊過去要擁那個懶懶的少年,也不該叫做少年。
天師自稱夜燼,早八百年前,陛下登基之前,夜燼就已經待在宮中了,那時他也是這般的,膚若凝脂,白純的少年模樣,雙眼若貓瞳,墨色中偶爾會映著深沉的綠,妖冶又迷人,比之江家那個瘋子,美貌不足,卻惑人更甚,是不一樣的美,幾十年過去,竟一絲一毫都沒有衰老。
沒有人知道他今年究竟多少歲了。
在宮中所有人都尊稱他夜燼天師,私底下卻會笑稱一句小仙人。聖上更是對他喜愛有加,儘管他幫不了自己的病,卻可能教他長生不老之術,因此他現在雖然只是幫陛下隨便占卜一下吉凶,預知一下何時何地幹旱,何時何地澇災,再無聊些對著天邊星辰算上一算,告知陛下幾時幾刻陽盛陰衰,這時候寵幸妃嬪可以生兒子。
竟無一不準。
陛下也沒有不滿。
他說現下還不是教陛下長生之術的時候,陛下也不敢多言,何況除了這一件,天師什麼都是順著陛下的。
甚至願意在榻上陪他共度一夜。
當然,天師是不可褻瀆的,只可陪睡,不可亂動手腳。
可即便是這樣,聖上也像是得了天大的便宜紅光滿面,若是用不著去對付那些妃子,他可以整日整夜都圍著這個小天師轉,不為別的,只是對著那樣一張臉,一雙眸子看,也叫人著迷。
堂堂一國之君,像一個好色鬼一樣,被他勾得團團轉。
「我想出去走一走。」少年從圈椅上坐起,躲過後頭那隻肥豬手,回過頭又是勾唇一笑,這一眼,看得聖上簡直要將自己的心肝都給他!
「天師不是前日才回來麼?」
「我在宮外看了一齣戲,上回走得急,沒有看完。」
「天師如此威名,想要看一齣戲,用得著特意出宮麼?什麼戲班,朕叫人去請進來。」
顯然,聖上真的捨不得這位心肝出宮的。
「陛下,我要出去走一走,這次我將想看的都看完了,再回來。」他又是微微笑著,用自己那勾魂的眸子盯著聖上那垂涎若渴的眼睛,眼底一絲墨綠的光一閃而過,「也許會用上幾日……」
真是太美了……
陛下稀里糊塗地便說了一句:「那你去吧。」
「放心,我不會暴露身份的。」少年纖細的身子撐不起寬大的衣袍,此刻已經落了一半掛在手背上,他秀手一揚,衣襟又柔順滑落回肩頭,又是回頭一笑,「陛下對外頭只說我閉關了,若出了事,提前來報便可。」
再過幾日,便是陛下例行發病的時候。發病之時,這個皇帝會意識全無,雙眼泛白,面色青黑,甚至連耳孔中也會有血滲出……卻全然無病痛。
就像一個根本不知道死活的活死人。
少年的眼底一片戲謔,他倒要看看,這回他走了,江淮新怎麼辦……
他大步邁出御書房時,後頭還有兩道痴迷的視線,那視線對他來說,一文不值,踩在腳下都嫌髒了鞋。這世間眾人,莫不是求財,求榮,求長生不老,他什麼都有,因此也根本不用看人眼色。
即便是一國之君,天下之主,在他眼中也不過是一隻苟且偷生的螻蟻,只要給他一點甜頭,便會埋頭往裡沖,俯首在他眼前,狹隘地只盯著那可憐的一點甜味,趴著身子,露出貪婪的人間醜態,全然不知背後那一雙令人著迷的眼中透著多少悲憫,與鄙視。
江淮新直到走出側殿,終於踩上那屬於自己的青石板路,才從那個男人的氣勢下得了一絲的輕快。
他請人送了兩封信出去,一封是送回江家,同兒子說自己接下來一月可能都要待在宮中,叫他好生照顧他娘親。
一封送去給同濟堂的掌櫃,是求藥的。
他心中涌動著強烈的不安,總歸,也要做好準備……
天邊紅霞未褪,卻已經露出一點月牙的白影,如一把尚未鑄成的彎刀,無聲地錚鳴,被天地之間無形的血刃刀霜染紅……隨時會從他的頭頂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