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氣，還真是怪得很。就和某些人一樣，喜怒無常。不知道的，還以為它也修行修出了精神力，可以自我控制了呢！」

俞湫楠這樣想著，也覺得自己的想法有些可笑。但不知道為什麼，他想到這句話的時候，腦子裡的第一反應，居然是莫程錦這個人。但仔細想一想，好像又不太適合，他這個人，總感覺是不太真實，屬於「凡事留一線，日後好相見」的那種，他做的事，說的話，似乎......總帶著五分真，五分假，輕易交不了心。

總之，一句話定義：人精一個。

不過......

管他呢！

轉念一想，和自己又有何幹？反正，他塗山氏又不需要和他一介凡人建立什麼非一般的友誼，說穿了，就只是一起搭個伴上山而已，又不和他敞開心扉，傾心交流，談情說愛，泛泛之交罷了，說到底，他是個什麼樣的人，是否在商場上殺伐決斷，雷厲風行，都與自己無關。

現在，唯一值得關心的，就是這眼下的問題。解決掉這個麻煩，阻止這場因一己私慾造成的無辜殺戮，才是最緊要的。

「還真是不喜歡這兒的天氣。」俞湫楠看了看天，輕聲自語道。

明明，早上還是雲霧繚繞，烏雲蓋頂，傾盆大雨，一直到中午也不見停，可是到了下午，山間的濃霧便已全部散開，烈日當空。

山上的紫外線強，又沒什麼遮擋，曬在身上，熱倒是其次，最難受的是，還帶著些針扎般的刺痛感。下完雨，又直接過渡到大太陽，導致地氣上升，濕氣來不及消散，人也感覺悶熱難耐。

這裡的熱，和沙漠戈壁的熱不一樣，雖然，本質上都是熱，但還是天差地別，沙漠里那種是幹熱，不像這裡，因為地上濕氣的原因，所以，是充滿水汽的濕熱。

如果，真要選擇，對俞湫楠來說，還是願意選擇沙漠戈壁的那種，至少，沙漠比較直接，熱就是熱，空氣中沒有水分，連風裡，都是幹燥的，不像這地兒，熱風裡，還帶著滿滿的水汽，那真叫一個又悶又熱。就好像，身體的每一個毛孔，都被堵著，不能呼吸，那些個熱氣，只能進，不能出，憋得人心裡煩躁。

俞湫楠想，要真在這呆上個十天半月的，回去一定去養生館做個拔火罐全套持續套餐，去濕氣。

不過，要說這共通點，還是有的，就是，不管在這兒，還是在幹燥沙漠，這早晚的溫差，都是一樣的大。白日里，烈日炎炎，月夜裡，夜涼如水。

抬頭看了一眼，月亮已經躲到了雲層後面，沒有了月光的映照，只剩一兩盞昏暗的路燈，杯水車薪，根本就頂不了多少事兒。

今晚的風，有些大，風吹過衣衫，拂過花草，引得枝上的樹葉，簌簌作響。

樹影婆娑，夜涼如水，路燈下，人的影子，和樹枝搖曳的亂舞，竟也相得益彰。

俞湫楠裹緊了身上那件灰白色的外套，他靠著大樹，再一次抬手看了看錶，時間差不多了，準備開工。

呼嘯的風聲中，似還夾雜著一些其他的聲音，在黑暗中，顯得尤其地刺耳，窸窸窣窣的，像是一陣急促的腳步聲，踩著從樹上落下的枯葉。靜夜，那聲音正在疾步向這邊靠近，從聲音中，可以辨出，他的步子深淺不一，呼吸吐納，也有些急促。

俞湫楠懸著的心，一瞬間放了下來，就聽他這腳步聲，可以斷定，像這種不能隨意控制的氣息，一定不是個修行者。

不是個修行的，就能排除掉那些個妖魔鬼怪，魑魅魍魎，那便一定是個普通人。

既如此，就好解決。

俗話說得好，殺雞焉用牛刀？

這人，大半夜的不睡覺，跑到這兒犄角旮旯，要不，就是個失眠的，且還興趣特殊，這莊裡有的是光明敞亮的地方，他都不去，偏來這陰森詭異的地兒來虐，不是腦子有問題，要不，就是個別有居心的，想到這兒來玩一招「順手牽羊」，若真是後者，這種人，想來。也不是個善茬。

憑直覺而言，俞湫楠更願意相信，來得這貨，是後一種。

既如此，送上門了，那就陪他玩玩！

思及此，俞湫楠隱藏了自己的氣息，不動聲色間，便悄悄地退到了身後大樹的陰影下，以黑暗為掩護，靜觀，其變。

不知什麼時候，月亮已從雲層後面爬了出來，月上樹梢，照的天地間一片銀白，光影斑駁，見一個人，從黑暗中走出，片刻，便已曝光在月光之下。

只是，這人，倒出乎俞湫楠的意料。

站在一片銀光之下，急促的呼吸聲中，四下不停張望的，居然是......

莫程錦。

莫程錦？

為什麼會是他？大半夜的，他不在自己房間里睡覺，跑這兒來幹什麼？

難不成，他還是來吸收天地靈氣，月亮精華的？

鬼才信。

回想一下，他能出現在這裡，只有一個可能，那就是，他一定是跟著自己來的。那說明，他也一定偷聽到了白天和老白的談話，然後，不動聲色，到了晚上，又一路跟著自己到了這兒。

不過，這都不是重點。真正讓他在意的是，想他俞湫楠，自翊塗山九尾神族，感覺異常敏銳，這會兒倒好，這個大一個活物，還是個凡人，被他一路跟著，居然還一點兒也沒感覺到？

幹什麼吃的！

「厲害啊！」

俞湫楠也不在隱藏，從樹影下走出，到莫程錦面前，輕笑一聲，問道：「莫先生這是......如果，我沒猜錯，你是在找我吧？」

看他這四下張望的樣子，這種地方，又四下無人，除了自己，兩個鬼影子都沒有，總不會是，自己和自己玩捉迷藏的吧！所以，若再裝下去，就顯得有些不厚道了。

明人不說暗話，既然，都做到這份兒上了，也不需要再遮遮掩掩了，攤開了說，才是上策。

「莫先生，這就有些不厚道了吧！看你一副什麼都不在意的樣子，卻在一旁偷偷聽別人的悄悄話。您老人家，總不會說自己是來這曬月光浴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