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還未答，子書長恭卻是輕笑：「想看就讓家丁去我書房拿就是了，左右也不是什麼稀罕玩意兒，跟你比相差甚遠。」

世人都傳，平西王對府中美人予取予求寵愛優渥，原來百聞竟不如一見。

子書長恭說著去看女子，女子生得玲瓏精緻，聞言露出羞怯笑意，掩了掩唇。

待兩人走回住處，家丁已經將夜光杯拿來，好生安置在桌子上。

這杯子在一方紅木匣子里放著，上頭有個精緻小鎖，但只是在上頭掛著，並沒有鎖。

女子皺起眉頭，嘟著小嘴：「為什麼都不鎖呢？」

子書長恭依舊是輕笑，命家丁下去，上前打開了匣子才慢悠悠道：「無妨，人生在世也就這麼些年，本王已經是半截身子都入土的人了，有什麼東西想藏著放著的，也不會是這些古玩玉杯。」

他說著，已經將玉杯拿了出來，放在桌子上。

屋裡點了許多蠟燭，子書長恭十分有耐心，用燭剪將蠟燭一盞一盞撲滅。

「若是藏著這些石頭，百年之後本王駕鶴西去，它們卻一如當年模樣，不知又到了誰的手裡。」子書長恭一邊走一邊道：「可若是換成美人，縱使百年之後她們不如我老去，但總歸心裡還是有我，你說，是不是？」

說完最後一句，子書長恭已經回到女子身側。他年已經六十，但也許是為人太過豁達，極善修身養性，如今竟也如四五十的模樣，自然，饒是如此也是抵不住歲月的痕跡。

四處寂靜，蠟燭盡熄，唯有玉杯泛著清光，仿若今夜的月亮。

子書長恭挽起女子的手，與她一同朝玉杯走去。

「就在你來的前一步，有家丁告訴本王，沉香在房中暈倒了。本王想了想，世人都說長仙施教主一手易容術出神入化，縮骨變聲都不在話下，今日算是見了真章。」兩人停下腳步，子書長恭輕笑：「敢問，閣下可是，施教主？」

施應憐被他握著的手不由得輕怔片刻。

子書長恭嘆了口氣：「若真是名動天下的施美人，又何須費這功夫，直接叫人來拿去就是。」

施應憐想抽回手，卻發現自己竟然掙脫不開。玉杯清冷的光照在他臉上，生出幾分溫潤動人。

「可是如今，施教主親自來拿東西，連聲招呼都不打，讓本王好生心冷，作為交換——」

子書長恭故意不說下一句，轉眸看施應憐，看他一副如臨大敵的樣子，這才失笑，道：「至少讓本王看一眼真容？」

施應憐有些詫異，抬眸看他，眼中水波流轉，卻不知在想什麼。片刻後，他自己扯下面具來。

極少有男子長得如施應憐一般，不是女子那般柔美，也不會太過剛硬，無論何人無論喜好，但凡看過都不會拒絕這般皮囊，他是天地之間獨有一份的好看。

子書長恭還是怔了一刻的，以往只是聽說便嚮往不已，如今見到，才覺得值得。可是不消片刻，他便收回了手，揉了揉額頭，彎腰扶住了桌子。

施應憐知道是方才的醒酒湯起了作用，忙掙開他，又將他好生扶到床上去。

熟知他剛轉身，身後的人又突然起身，只一眨眼的功夫，已經環著他的腰，順勢將人帶到床上去，壓在身下。

施應憐咬了咬牙，他平生就心軟過這麼一次，還被人給算計了！都說平西王老謀深算，偏偏被他趕上了？

子書長恭皺眉看他：「原來竟真給我下了迷藥？」

施應憐不語，從腰間摸出幾根銀針，只可惜，還未來得及動作，手腕便被人制住了，且平西王功力明顯在他之上，他只能眼睜睜看著手中的銀針一根根滑落，手腕彷彿脫臼了一般。

看著他的臉色一點點變白，平西王漸漸鬆了手，彷彿是有些惋惜：「本王也不想傷你，可你是施應憐，本王無論如何總要小心些才是。」

子書長恭突然道：「還有一個人與你一同前來？」

他話音剛落，身後便落下一道白影。一柄長劍架在他脖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