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知這人剛走出去，床上的人卻勾了勾唇，翻了個身，安然睡去。

漫漫長夜，月色如水，另一個人就沒這麼舒適了。

房頂之上，白月枕著自己的胳膊躺在整齊的紅瓦上，彷彿紅色的梯田裡開出一朵白色的花，格外顯眼。

月光里，這人輪廓分明，如今正睜著眼睛，目光虛無不知在看什麼東西。

等漸漸起了風，浮雲漫天，月亮時隱時現，這人突然皺起眉頭，捂了捂心口。

突然，空中飄來一絲若有若無的香氣，這人翻身而起，沒了方才模樣。

不等墨舒靠近這間酒樓十丈，白月已經擋在這人跟前。

「他在睡覺。」白月言簡意賅道。

聞言，墨舒抬眼看他，微微皺了皺眉，隨後朝他點了點頭，轉身準備離去。

「等等。」白月喚住他，「你來有事？」

墨舒微微回頭，似乎有些不自在：「請罪。」

白月有些疑惑：「可否說與我，待他明日醒來告知他便可……」

「不可。」

這人聲音清淡，語氣卻決絕，話音剛落，已經飛身離去。

——

幾代先祖不斷開拓，如今的建安地域極廣，西至龍城，北至九陰，南臨東海，東及興嶺。唯獨與其相鄰的國度，便是西南之外的臨疆。

九陰山位於建安極北之地，從最西南角趕去，騎建安最快的名馬需要十日，若是尋常馬車，那便二十天都有可能。可若是江湖人輕功在身，幾日到達也未可知。

施應憐與白月此行，便是要去九陰山。

若是好生睡了一夜，清早的施應憐脾氣總會好些，今日便是如此。

這人竟然沒有嫌棄，一大清早，將酒樓送的酒菜用了大半，才去看那一直沒有說話的人。

他的目光剛移過去，那人便突然抬眼看他，眸間不知是質問還是責怪。

施應憐極少見到他這般。

「做什麼？」施應憐將筷子撂下，他心情又不好了。

白月瞬間嘆了口氣，老老實實道：「昨夜墨舒來了。」

聽他此言，施應憐果然臉色微變，試探道：「他，怎麼，有事？」

白月臉色更不好：「是。」

「什麼事？」施應憐繼續問。

白月語氣已經有些生硬：「他說他來請罪。」

施應憐似乎是沒有察覺到，依舊是在糾結：「他？請什麼……」

白月並沒有立即答他。

施應憐漸漸沒了聲響，瞥了這人一眼，終於覺得不對勁。

桃花眼微微眯了片刻，精緻的人突然揚起了唇，隨後輕咳一聲，掩去笑意。

「他天生便與常人不同，在村子裡時常被人打罵，連帶著父母都被人唾棄，我偶然聽說，覺得奇怪，便經常去看。

有一次碰巧我路過的時候，他被人砸得頭破血流暈倒在地上，我就將他撿回來了。那時我也還小，卻比他大了幾歲，讓他叫哥哥也不叫，說什麼都不理我。」

施應憐說著，撇了撇嘴：「直到現在我也不知道他都想些什麼。」

白月這才抬眼好好看他，平日里這樣玩鬧不知輕重的人，竟然還會有如此心善的時候。

施應憐也看到了他的目光，微微皺起眉頭：「做什麼？懷疑我說的話？」

「沒有。」白月忙道。

施應憐卻冷笑一聲，將眼撇開：「算了。」

反正他是天下皆知的魔頭，縱使做過什麼好事也不會有人信。

熟料他才剛撇過頭去，突然有人上前覆上了他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