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應憐點了燈，白月這才看清，這竟然是一隻紅綠相間的花蛇，本來圓滾滾的眼睛，如今有些沒有精神。白月眼睜睜看著那蛇緩緩挪動到窗口，抬頭看了看施應憐，蛇身彷彿支不住蛇頭一般，作勢朝施應憐身上倒去......

「走開。」

施應憐生冷退開半步，他如今只穿著中衣，總覺得十分不安全，且對這醜陋的小東西本就十分不喜歡的。

那小蛇見他是真的嫌棄，低頭眨了眨眼睛，也不再裝可憐，扭頭瞪了白月一眼，隨後順著牆緩緩爬了下去。

「等等。」

施應憐突然開口。

小蛇立即轉頭，瞪大了圓滾滾的眼睛。

施應憐眼中的厭惡絲毫沒有遮攔，抬眸對它輕聲道：「去做些別的有趣的事再回來。」

小蛇怔了片刻，不知道是不是在理解他的意思，隨後點了點頭，轉身離去了。它爬得極快，不消片刻便沒了影子。

白月早已翻進了窗子里，如今站在施應憐身後。看著那小蛇離開，這人眉頭皺成了山丘，待施應憐回身，迫不及待湊上前去卻被人用一隻胳膊擋住。

施應憐眼都未抬：「白大俠武功蓋世仗義人間，怎麼能與我這武林宵小為伍？」

白月退了半步，知道他的脾氣，不再纏著他，而是適時換了個話題：「這蛇是......」

他思索片刻又道：「墨舒的？」

施應憐不語，算是默認。

白月不自覺低了低頭，臉色有些難看。其實他早就知道有一個小東西跟著他們，自從上次墨舒來了又走之後便跟著，但這東西似乎並沒有惡意，而是時刻關注著施應憐。

白月皺眉......只是今日不知道為什麼，突然現身與他動手？

似乎是猜到了他的疑惑，施應憐關了窗子，給自己倒了杯水，翹著腿悠悠坐在凳子上才道：「但凡有人惹我生氣，它忍不住了便會出來。」

如此一來，白月更是低著頭，半晌，走到這人跟前，認真道：「今日並非說你。」

施應憐晃了晃杯盞，抬眸看他。一雙桃花眼在燭光下有些朦朧。

白月單膝蹲在他跟前：「你雖每每都稱為魔教教主，但燒殺搶掠的惡事卻是從未做過，最多不過任性些，闖一闖西南王府與四海山莊。但又不是為了錢財或是名利。反而是那些所謂的江湖正派，嘴裡滿是大道仁義，一路走來卻用盡了邪門歪道的手段，不如你光明磊落。」

施應憐似乎是有些動容，瞥開眼睛不去看他：「那與武器又有何關係？」

白月也垂了垂眸，一邊思索一邊道：「各色武器因人而異，有人是大刀長劍，有人是狼牙長槍，而你我，一個用扇，一個用針，從力氣上來說，本是吃虧的，但因為順了手，與他們的大刀長槍較量起來，反而更輕靈些，這些，不過是各自偏愛罷了。」

「世人皆知你用銀針，這便也算不得暗器了。」白月猶豫了片刻，又道：「但是，我本來是用扇子的，如今突然加上銀針，讓人猝不及防，恐怕......這才是真的卑鄙。」

似乎是被他說動了，但又拉不下臉，施應憐突然嘟著嘴：「我不過拿著扇子試了試，又沒說一定讓你用。」

他其實極少這般，白月忍不住嗤笑，想站起身，卻吸了口冷氣。

「怎麼了？」施應憐忙去扶他。

白月毫不客氣摟住這人：「腿麻了。」

「......」

屋外明月漸漸爬上樹梢，屋裡暖燭早已熄掉。

白月終於如願以償抱得美人歸，如今只牢牢摟著不肯鬆手。

施應憐側身躺著，嘴角噙著笑：「你猜你為何先前隔半月便要吃藥，如今卻一直沒有事。」

白月在他身後，思索片刻：「與你有關？」

「那是自然。」施應憐話語中似乎有幾分小驕傲：「本教主可是百毒不侵。」

白月也輕笑。不過心中卻突然泛起些別樣的感覺，他這樣的百毒不侵都是如何換來的？

屋內沉寂了片刻。

「應憐......」

白月突然起身看他。

「不許動，睡覺，困。」施應憐的聲音已經有些許沙啞。

「哦。」白月立即不再動，等懷裡的人尋了個舒服姿勢，也緩緩閉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