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漠，臨疆。夜色一暗，腳下的金沙尚還燙腳，吹在臉上的風已經冷若刀割。

中秋前後，沙漠里也是熱鬧的，平時是武士摔跤，女子載歌載舞，如今則是軍隊的訓練。不服輸的伽耶人，連練武都沒有固定的招式，他們覺得在戰場上殺得了敵的便是好功夫，長此以往竟也愈發厲害，每每打鬥總是以奇制勝。

入夜軍帳外燃起了篝火，眾人正大口喝酒吃肉，突然聽到遠處有馬蹄聲傳來。軍營里除了酒碗碰撞就是篝火的聲音，這馬蹄聲一來，眾人皆豎起了耳朵。除了馬蹄聲，漸漸還有熟悉的鈴鐺聲傳來，眾人聞著鈴鐺聲便知道不是敵軍，此時都鬆了口氣。

「哥哥！」

來的是個妙齡少女，二八年華，嬌黃裙子到小腿那麼長，中間束腰的黑色皮帶有一掌那麼寬。女子頭上串著三串珠子，順著頭髮耷拉在身後，與頭髮一般長，額頭也用紅繩串了一串珠子橫系著，更顯她小臉嬌俏。

女子掀開王賬去喚金雄，聲音清脆，正是臨疆四公主，臨疆可汗——金雄的妹子，金玉妍。

「你怎麼來了？」

臨疆可汗正俯在桌案上看著一張牛皮做成的地圖，見她過來，微微皺了皺眉頭，明明是想責怪，但言語間都是寵溺。

女子上前挽住他的胳膊，輕輕搖了搖：「哥哥出征前答應我的事可不要忘了。」

金雄也不甩開她，慢慢將手抽出來：「你的事情自然不會忘，莫說是一個小白臉，屆時你想要他們整個京都，哥哥也給你。」

金玉妍卻嘟起了嘴：「他才不是小白臉。」

「這麼早就護犢子了？」金雄眯眼看她，隨後又嘆了口氣：「好了好了，我知道，你心心念念了這些年，哥哥一定會讓你如願以償的。」

女子這才對他嬌俏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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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應憐是醒來了，時而也逞強拌拌嘴，但還是十分虛弱，有時他自己都強裝不下去，每隔一段時間便要昏昏欲睡，與其相應的，醒來的時候也是斷斷續續的，如此一來，他迷迷糊糊，都不知道自己是醒著還是不醒。

三更月明，本就朦朧的月光透過窗子射到屋裡，已經沒有什麼作用。且施應憐此時看東西並沒有那麼真切，他試著揉了揉眼睛，見床邊坐著一人，不用看也知道：「果然，還是你。」

白月有些驚訝：「你，知道？」

他也知道會是如此，可也沒想到這人竟然消瘦成這樣，臉都尖成了小錐子。

那人卻嘆氣般：「我又夢到你了。」

白月抬起的手頓在了空中，進退皆不是。

此時的施應憐看著他卻覺得十分陌生，不自覺朝被子里縮了縮：「你不笑了，也不罵我讓我走了。」

白月皺眉：「為什麼？」他為何會罵他？

「我記得我去找你，可是，是在京城，你和很多人在一起，你對她們笑，你們罵我，讓我走。」

施應憐說著，尾音帶著些委屈，不過很快，這人不知不覺又閉上了眼睛，再次昏睡過去。

白月幾乎屏住了呼吸，實在不敢打擾這人休息，還以為再次見面，憑他的脾氣，總要對他拳打腳踢，或是再也不理他，沒想到他竟然以為是在做夢。真不知明日醒來又會如何，他還會不會記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