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霧氣瀰漫，剛開始還有些間隙，陽光刺透雲層灑在上頭，像是女子鵝黃的裙，後來空隙漸漸被填滿，阻斷了陽光，變得濃密莫測。

施應憐湊近了白月，見他只是傻笑著，本想放他一馬，沒想到還沒有離開，又被他拉了回去。

在親人這種事情上，施應憐顯然占不到什麼便宜，本來他只是想為難一下白月，沒想到白月絲毫沒有被他難到，反而像是得逞了一般，順勢將人拉進懷裡，輕輕地在冰涼的唇上親了一口。

自從這次休養好後，施應憐身上總是有些冰冷，他自己覺不得，也並不在意這些，白月卻一直心有餘悸。

突然落入別人懷裡，施應憐皺起眉頭，微微偏頭看他一眼，隨即猛然抬起胳膊，將胳膊肘戳在他心口。

「......」

白月輕咳出聲來，鬆開了他，扶著船身吐了口氣：「施教主，我們現在打起來可不是什麼好事。」

施應憐站立在船中，斜睨他一眼，突然露出一個笑：「你說這是哪裡？他們是想看我們打起來，還是想看我們......」他說著突然停下，微微皺起眉頭，拿手指點了點腦袋，似乎是在思索怎麼形容。

白月正拿著水往嘴裡送，聽出了他的意思，忍不住輕咳了一聲，一口水雖然沒有盡數吐出，卻也打濕了一片衣裳。

「施教主最近真是澀欲熏心。」他說完立即將水丟下，後退了一步，擺出一副將要打架的樣子。

但這小舟一共就方寸之地，行駛在迷霧中弱小又可憐，施應憐離他不過兩步遠，沒有再上前，而是眯著眼看他，道：「昨天真該將你踹進水裡，竟還讓你好生在船上躺了一夜。」

白月聞言也微微皺眉，他偷偷抬眼看了施應憐，又垂下眸去，眯著眼幽怨道：「沒想到才過了幾日，教主就要始亂終棄了。」

初見時冷冷清清的白大俠白月怎麼成了這副模樣？施應憐嗤笑一聲，隨即皺著眉頭，一臉嫌棄，不再計較，提著衣擺緩緩坐下，拿起小魚幹嚼了起來。

「你為何不吃魚？」見白月只是吃了些幹糧，施應憐忍不住問他。

白月湊到他身側坐下，思索了片刻，正要說什麼，兩人突然警覺，竟然見前方雲霧散出一條道路來，二十丈之外，一艘一丈多高三丈寬的大船出現在眼前。

如今相隔不遠，在兩人看來，船上巨帆有十丈之高，甲板上有兩個黑團，應當是有兩個人正在極目遠望。

施白二人相視一眼，依舊是沒有動作，卻都伺機以待。

「這船有些眼熟。」白月道。他們在出海之前也看到過，似乎是這裡漁民們用的最大的船了，岸邊只停了一艘。

大船有些年頭了，轉舵的聲音唧唧扭扭有些刺耳，船身有一些碰撞的痕跡，帆布也是縫補過的，應當去過不少次遠海。上頭的人也看到了施應憐二人，竟然突然間冒出來十幾個，手中都拿著斧頭鐵叉。

但是這些人看起來並不像是練家子，除了一兩個看起來比較精壯，白月與施應憐都站起身來，思量著，這應當是村子裡的人。

待他們走到離船身還有一丈不到，上頭突然冒出一個戴著白帽子的中年人，船上的人都被曬得十分黝黑，唯有他還保持著米色，他眼神似乎不太好，走得這樣近了，還費工夫眯了眯眼，隨後朝施應憐二人喊道：「喂！兩位是做什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