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紀曉陽先起了做好早餐，兩人吃好了，紀曉陽才把許涼抱進垃圾桶里，開始返還活體人魚研究室。

好在研究院里的人員，大早上人群真的不活躍，紀曉陽一路拖著許涼到活體人魚研究室，路上都沒有看見一個人。

把許涼安穩送回活體人魚室之後，紀曉陽趁著這個時候人不多，往昨天晚上那個人去的方向又逛了一圈，可都沒有見到那個所謂的可以吸煙的區域在哪。

至於昨晚上那人推著推車的東西，到是有設備室可以對方，但設備室里有機械以及化學用品，在那裡面吸煙很容易引起著火，不可能連命都不要跑那去吸煙啊。

所以那個地方到底在那呢？

紀曉陽邊走邊想，思考不出個所以然，腳步一轉，去了之前趙婷曾帶他去過的那幾間人魚標本市。

裡頭，全都是在研究中去世的人魚，因為存在研究價值，因此被製成了標本。

看了這麼多死去人魚的屍體，紀曉陽心情說不出的壓抑，沉著臉，用工作牌打開最後一件標本房，邁步進去。

「嗚嗚嗚。」

「嗚嗚嗚。」

低低的哭泣聲自房內最末處角落傳來，紀曉陽微皺了下眉，沒想到這裡頭還有人。

正打算退出去，裡頭一個清亮的聲音，輕聲問了句：「誰？」

紀曉陽頓住了腳步，幹脆走了進去，「人魚生活養護組的，姓紀。」

一個紅著眼睛，二十多歲左右，人高馬大的大塊頭探出個腦袋，看向紀曉陽，「你來這幹嘛！」

紀曉陽走了進去，「既然我的工作牌可以打開這裡的門，就說明這區域我可以進。」

一個浸泡著人魚的玻璃罐後面，那人高馬大的傢伙蹲下了身，快速收攏了一下地上的東西，迅速往背包里裝。

越靠近後面，一股燒了東西的味道便愈加濃郁。除了燒東西的味道，還有一股淡淡的香味，像是香水，是旁邊這個小夥子身上的。

走到後面這一排，紀曉陽低頭看了眼那個滿身橫肉，蹲在地上的小夥子，順便瞅了眼他旁邊兩隻手緊緊拽住了拉鏈口的背包。

黑色的背包鼓鼓的，不知裡頭裝了什麼東西。

紀曉陽抬起眼皮，看了眼前面。

這個小伙站的地方，前面是一具新的人魚屍首。

存活時間：三個月。

主要死亡原因：基因存在缺陷。

小小的，一張不足巴掌大的小臉，輕輕閉著眼睛，身體還如同在母親體內般，微微蜷縮這，淡青色的魚尾神秘又可愛。

紀曉陽緩緩蹲下身去，轉頭看了眼死瞪著自己的小伙，好像自己下一刻有什麼移動，就要衝上來，打死自己似的。

紀曉陽上下打量了他一眼，應該是還在上學，或者剛剛畢業，人看著還顯得非常稚嫩。

「燒紙錢？」紀曉陽問道。

「學科學的，還信鬼神啊？」

那小伙死瞪著紀曉陽，這會兒快要把眼珠子給瞪出來了。雙手死死攥著手裡的書包，手上根根青筋暴起，似是在極力隱忍自己衝上去講紀曉陽暴揍一頓。

紀曉陽輕笑了下，到底是年輕小伙，被人發現了，都不敢反擊。

紀曉陽看著他手裡黑色的背包，說：「東西拿出來，我也燒幾張紙錢。」

小伙一愣，眼睛裡有點疑惑，和不可置信。

紀曉陽不再看他，仔細打量了一下眼前的人魚，「三個月前，這裡還沒有這具屍體，三個月啊，又多了一具。」

紀曉陽嘆息似的，喃喃道。

旁邊響起細細索索的聲音，似是後面那小伙打開了背包，還去掉了一個裝著盆的塑料袋。

一個不算太厚的不鏽鋼臉盆被緩緩移到紀曉陽面前，不算大的臉盆中間黑漆漆的還裝著灰，還有幾張白紙沒有燒完。

紀曉陽看了眼那白色的紙，問：「怎麼用這種紙？」

那小伙，從背包里掏出一沓厚厚的用白紙剪成的錢幣造型，遞到紀曉陽面前說：「自個用A4紙剪的，總不能申請買紙錢吧。」

紀曉陽點了下頭，也算理解。

正常來說，燒的銅紙錢應該是黃色的，白的是撒在墳墓上的，這樣算是犯了忌諱，但現在正經紙錢都沒有，還估計個什麼機會。

小伙已經在盆里重新點好了火。

紀曉陽拿起幾張紙錢，發現紙錢中間那個洞大小不一。

不說中間那個洞，就連邊和上頭的花都剪的各不一樣。

小伙輕輕咳嗽了聲，尷尬的說：「手藝不好。」

... ...

紀曉陽緩了會，手裡拿著的紙，還是放進了盆里。

小火很快灼燃了紀曉陽手上的紙錢，火焰褪盡，剩下一片薄薄的紙灰。

紀曉陽又輕點了下頭，「可以理解。」

紀曉陽說完後，那小伙過了一會，才說：「我是人魚基因培育組的，我叫林譯，森林的林，譯文的譯。」

林譯，還真是夠靈異的。標本室里燒紙錢。

紀曉陽聽完調侃了句：「你的名字聽著就不夠科學。」

林譯尷尬的笑了笑，「這也是塗個心理安慰，我也知道沒啥用處。」

「嗯，」紀曉陽應了一聲，算是認同這個說法。

氣氛安靜，只有盆里，發出輕微的燒灼聲，以及這一批紙燒完，林譯從背包里拿紙的西索聲。

過了一會，林譯才說：「我是個學生，」又問紀曉陽，「看你樣子不大，也是學生吧。」

紀曉陽嗯了一聲，「不用擔心，這事只有我們兩個人知道。」

林譯笑了笑，「謝謝。」

雙手接觸火源比較近，有些熱。玻璃罐上，火苗在跳動，紀曉陽和林譯的腦袋在玻璃罐上變了形。

林譯看了眼手上的手錶，「快燒完了，我們得抓緊時間走，避開他們出門的高峰區。」

林譯說的他們，紀曉陽自然知道指的是誰。

紀曉陽低頭看了眼手錶，時間八點。旁邊這個小伙很謹慎。

紀曉陽沒多說，燒完手裡的紙錢，便站起了身，目光看著眼前這具新進來的人魚屍體。

林譯收拾好東西，然後裝進背包里，熟練的走到裡面打開排扇，吹散了裡頭的氣味。又從背包的一個小口袋裡，拿出一小瓶香水之類的東西，在背包上噴了幾下，味道和他身上淡淡的清香味很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