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一樓坐在汽車裡微微揭起簾子，看了看街上。街上店鋪林立，人影紛亂。陽光曬著穿著旗袍的女人，迎面而過的是個夾書在腋下的男子，旗袍和長衫禮讓的錯開。汽車與噹噹響作的有軌電車相遇，趙一樓聽見遠處鐘樓重重敲了起來，望見前方的教堂。

正好到了，趙一樓愉悅地想著。

車門被打開了，趙一樓下車，驚起教堂門前的潔白的白鴿。他步履匆匆地正要打開了教堂一個廳堂的門。「哈哈，我就說嘛，他估計給他的姘頭給絆住了。」空曠的房間里回蕩著肆意的笑聲，趙一樓揉了揉額頭。

「閉嘴老二！」

他猛地推開了門。「是不是兄弟？恩？」趙一樓坐下來喝了杯茶對著老二就沒有好臉色。

老二燕本味笑得更加誇張簡直快要噴了。「哈哈哈哈……笑……笑死我了」燕本味原本一雙好看的丹鳳眼笑得彎彎，臉也因為激動而變得桃紅。老三陳其年默默地捏住了老二的大腿。「哎呦……放手啊……嘶……輕……輕點！」。燕本味哀嚎著拍來陳其年的手。

「老三，你長本事了。」燕本味笑得虛偽，心裡卻想：「給老子走著瞧，看我不捏爆你！」

然後他環顧四周，情緒平復下來。

「如今四處軍閥割據混戰要是想混的好就要打得過別人。二哥你這個半吊子真讓人操心。」陳其年坐著擦著軍刀淡淡地說著。

燕本味和陳其年都是他在訓練營中的好哥們。其實他們三個剛入軍時是彼此敵視的競爭對手。燕本味有一雙桃花眼，長的就是那些小姑娘愛看的樣子，白白凈凈的，長的高。所以剛開始不少新兵蛋子和長官瞧不起他，可是他硬是做出來成績了，不是比別人優秀一點而是優秀太多。那些好事者追不上也挑不出來刺。燕本味人是風流的，最喜歡四處留情。

別人的愛慕我不接受別人多傷心啊。燕本味總是真的心軟，又不會說不。所以他每次和人交往都要先試一個月。久而久之得了綽號「月亮君。」一月過了結果就會明亮。

陳其年看著挺悶騷的，但是不知怎麼的他家庭和一個教官的家族是有矛盾的。那個教官總是苛刻他，他一聲不吭等到新老兵聯誼會他把人打得進醫院，還一臉無辜。後來因為忌憚江南陳府盤根錯節不了了之。陳其年一戰成名，他樣樣把式精通，上了戰場更是生猛。

陽光透過窗戶照在陳其年柔軟捲曲的短頭髮，他的頭髮天生就是卷的。

雖然已經用髮膠梳得妥帖，但還是那麼翹。

燕本味羨慕陳其年就寫捲曲的短髮都可以如此陽剛而自己要是留了這一頭捲髮還不被笑成娘們。他想了想怪怪的，可是陳其年卻那麼和諧。

「不知道大帥在想什麼，我們明明可以接下那個縣的。他卻遲遲不肯讓我們動，反而讓金海去。」燕本味煩憂地看著陳其年，手指絞起來。

「還不是你們吞併太快，你們勢力範圍很大了。」趙一樓輕笑，手裡拿著著懷錶，懷錶里有一張照片。照片上是穿著月白色長衫的江月白，照片上的他神情羞澀。陳其年忽然想起一些有趣的事來。

「不論怎樣，明天我和老三的部隊也和金海的部隊一起去。肥水不流外人田。」燕本味磕著瓜子，「你不來撐腰？」

「你有老三就夠了。我個海關的去幹嗎？」趙一樓環顧屋頂的吊燈。「我說你玩什麼兔子啊。」燕本味嘴巴又欠了「還有，遲早咱們三個自力更生，這年頭有槍就是草頭王，靠的就是能打得過！」

「嘖嘖，別。他不是兔子！他對我來說就是妻子，是我的伴侶，是我的愛人。你下次見他給我放尊重點。不然小心你的腦袋。」趙一樓收起懷錶，嘖嘖幾聲，放出了狠話。他知道燕本味話難聽，如果他對著江月白，會刺激江月白。

「自立門戶的事你們不能急進，需要再策劃策劃。」趙一樓笑了，「我們兄弟三個好久沒聚在一起了，好好聊不行麼老二！」燕本味只能作罷了。

老三陳其年對著燕本味又笑了。「笑什麼笑，老三。你平時多冷清，怎麼見到我就傻笑不停。」燕本味咬著牙一字一句的寒磣陳其年。陳其年也不再看他，轉頭打了個哈欠。「散了吧，我有事呢。」陳其年微笑著。

趙一樓也想走了，他怕家裡的寶貝逃走了。而家裡的江月白正好要出去呢！「唉呀公子，少爺不讓你出去。」劉芸皺著眉頭看著在套衣服的江月白。「我會回來的。我要出去辦事。你少爺連這個也要管？我會回來的。」江月白信誓旦旦地保證。

「不然我把這房裡的古董都摔了，你就想好怎麼向管家交代。」江月白盯著劉芸壓低了聲，神神秘秘地說著。劉芸乖乖地閉了嘴，她的主人發起瘋可怕得很。反正江月白不會違背諾言的。趙一樓也跟她說可以然後他出門。

劉芸就跑去和管家說了，管家皺著眉頭：「讓公子去吧，反正他不會不回來的。要是他生氣起來亂扔東西傷到自己。少爺不會放過我們的。」

外頭下著雪江月白撐著傘出門到趙一樓家對面的街上去。趙家高大的別墅映入他眼簾。他以前經常看到趙一樓的身影在閣樓上晃著。

而他就獨自一人站在這裡等來一個人的腳步聲。

江月白等待的身影依舊孤獨和寂寞。江月白始終只想要一個人對他微笑和他攜手同生共死，去鬥爭。他還會告訴江月白不要懼怕。

等了好久，一個遲來的身影走近了。江月白低著頭，看到一雙鋥亮的皮鞋，他抬頭看到了眼前的人穿著一身西裝。他高雅自信，眼裡都是快樂的味道。江月白被他感染得全身暖和起來，心也是沸騰的。

他起初不是為了攀高枝，是為了自己的師兄而去接近趙一樓。他想要離自己的師兄更近，去參透師兄想要什麼。

他不再是上學時需要師兄保護的瘦弱男孩，也不是那個初踏社會毫無心機的毛頭小子，也不是連槍都不會拿的讀書人。

他只為了採擷一顆明珠而忍受著沙粒的侵蝕。

那個人的笑意刻在他的心裡。他是花長榮——一個留學歸來的商人。

江月白知道他失去的太多，必須抓住師兄，他只有師兄這麼知心的一人，不能失去了。他最怕的是趙一樓會報復師兄。

「師兄……昨天收到你的請柬」江月白勉力笑容，花長榮輕輕撫摸江月白他蒼白的臉。，這……

花長榮一邊撫上江月白的臉，一邊附在江月白的耳旁輕輕低語，呼出的氣讓江月白耳朵癢癢，江月白彷彿所有的理性思考也停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