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下了一場大雨，空氣里瀰漫著青草香。大開門窗，趙一樓又坐回床上溫柔地摸摸 江月白的頭。江月白抬起頭看他，眼睛有點紅腫。

「要請假嗎？」趙一樓憐惜地撫上江月白的眼角，「對不起，寶貝兒」

「不用，你快上班吧，我再睡一會就回學校。」

趙一樓想起跟洋人發生口角也不敢掉以輕心，自己也囑託江月白到時候早點回來。

可是自己現在在海關署也很忙，常常和江月白說一兩句就得回。趙一樓心裡感覺怪怪的，自從江月白回來後，兩個人怕傷了對方幾乎敢提以前的事。他也總是覺得不對。

「月白今天下午沒法接你了。」趙一樓溫柔地撫摸江月白臉頰，「我們要去碼頭查貨。」

「晚上你回來，我自己給你包餛飩當夜宵。」

「好。」

汽車行駛至大興洋行，他想起花長榮和江月白往事種種就覺得憋氣，必須徹底斷了花長榮的念頭。一想這他就喊了司機停下。

沒想到他剛走進洋行車子就被炸了，衝天的火光和彈衣飛射，跟著自己很久的司機老張也慘死車中。路人被灼傷，被碎片割傷，有的被擊中死掉了，趙一樓也好不到哪裡去，腰腹部掛了彩。

春雨淅瀝，昏暗的空庭上方籠罩著烏雲。嘀嗒嘀嗒的雨聲敲在瓦片上。

只覺得一切都好像是夢，好像昨天才開始認識趙一樓一樣。不過兩人在一起從那年冬天開始已經過去三年了吧。每個人好像都成長了不少。可是只有他原地踏步懷念著一切。

「老師？老師？」女孩睜大了眼睛，粉嫩的臉上洋溢著青春的氣息。女孩不樂意了，小嘴撅著。

「老師？你怎麼走神了？我覺得您這學分給得不對。」

「的確是給少了，我改一下。因為這次你考得不錯。李文啊上課別看課外書了。」江月白改完後遞給叫李文的女學生。

女學生臉都紅了，她點著頭，拿了試卷撒腿就跑。

女伴們圍上來嘰嘰喳喳討論江月白。

「江老師長的可好看了。」

「恩恩，我們學校的男老師就他最年輕最好看，還特別容易害羞。上次我盯著黑板不小心和他對視，哈哈，我們兩個臉都紅了。」

李文拉著夥伴小聲地說：「不知道老師又沒有娶妻呢？」

「應該沒有吧。」

陽春三月，孩子們的學業更加緊張了。有的學生有的跟不上。有的偷著懶，有的還犯了春困。

「這些孩子怎麼不好好珍惜呢？學分都不在乎了嗎？」

民辦學校有個缺點那就是不管讀書如何有錢就可以進來，這也無可厚非，只是民本學校的教師競爭就比公辦學校激烈。所以江月白也教得極用心。

「我們從這段話可以看到小閣樓……」江月白對著詩里的意象娓娓而談。

窗外鳳尾竹緩緩輕搖著，黃昏午後從葉縫透射過來的陽光灑落一地。

手指輕輕一捻，翻到俗語「路遙知馬力，日久見人心。」江月白睫毛微微顫抖，還有，日久生情呢。平平淡淡過日子，健健康康和愛人在一起，真好。趙一樓給了他這樣的生活，叫他如何不想念那個男人。

校長從門外向他招了招手，他示意孩子安靜看書便走出來。

「校長，怎麼了？」

校長擔憂地說著 「大興街發生了汽車爆炸，有人已經來通報了，你有家人受傷了。江老師，你現在可以走，快去醫院吧。有許老師幫你代課。」

看來汽車爆炸事故很嚴重。趙一樓受傷了嗎？江月白瞪大了眼睛，手也抑制不住顫抖起來，聽了校長的話立刻跑出去。

「請您上車。」 顧清在校門口等著他面色也不好看。「一樓沒事吧？傷到哪裡了？他究竟怎麼樣了？」江月白朝坐在自己前面副駕駛座位的劈頭蓋臉就一頓問。

「他最想見你一個人。到醫院就知道了，我也剛知道，急匆匆帶了你過來。雖然也許他不想讓你知道但是也應該想讓你陪著他吧。」顧清揉了揉額頭，這兩天時太多，到底是誰下的手？

到底是誰針對少爺，誰給的下馬威？雖然目前的證據都指向洋人所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