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我的話，鍾萃沉默了，她的眼眸低垂，我不知道她在想些什麼，也不知道該同她說些什麼，只是一味的坐在那裡，將手中的金釵子舉在她的面前。

過了許久，鍾萃才回過神來，她目光清淺的瞥了眼我手中的金釵子，沉聲道：「阿瑛，其實白玉更襯你。」她一面說著，一面從袖子里拿出了什麼，執起桌子上的梳子重新幫我梳頭，等她動作停下來時，我才發現那支被我弄丟的白玉簪此時正牢牢固固的插在我的發間。

「萃萃，我……」看著頭上的白玉簪，我張了張口，剛要說些什麼，嘴卻被一隻塗了艷紅色蔻丹的小手捂住了，鍾萃臉上漏出一抹淺笑，似自言自語般輕聲道：「阿瑛，我不想你沾了晦氣，以後再同你解釋，乖。」她一面說著，一面拿起了我桌上的炭筆，沾了艷紅色的胭脂，在我的眼角畫著些什麼，我沒有出聲打斷她，縱使她手中的炭筆描的我的眼角癢癢的。

「好了，我的啊瑛果然漂亮，這下就不怕被人認出來了。」過了許久，她停下了手中的動作，將我的臉轉向梳妝台上的銅鏡開口道，我順著她的動作，看向鏡子中的自己，雲鬢裊裊，肌膚賽雪，眼角處那一朵盛放的芍藥花倒為原本清麗的容顏添了幾分妖嬈，我從來不知道自己也能妖嬈成這般樣子，有些不敢相信的將目光望向鍾萃，鍾萃笑了笑，不知從哪裡拿來了一件黑袍道：「阿瑛，穿這個吧，你遲早要走的，別毀了姑娘家的清譽才是。」

我看著她手中黑色鑲金紋的袍子，神色頓了頓，輕聲道：「媽媽那邊……」「她不會說什麼的。」我話還未說完便被鍾萃打斷，她一面說著，一面將袍子披到我的身上，她纖細的手指一點一點的幫我整理著衣服上的褶皺，淡淡的脂粉味飄到我鼻子里卻出乎意料的好聞。

夜色漸漸的暗了下來，門外隱隱傳來了姑娘們的歡聲笑語，鍾萃牽起了我的手，輕聲道：「阿瑛，該走了，別怕有我。」她的手極小，卻給了我說不清楚的安全感，就像小時候爹爹牽著我一樣，又似乎哪裡是不同的。

這是我第一次到闌珊樓的大廳，入目之處儘是紅綢，就連地面也用上好的紅綢鋪著，高高的檯子上有姑娘鶯歌婉轉的唱著讓人臉紅心跳的曲兒，鍾萃牽著我找到笑容滿面的鴇母，趴在她耳邊說了些什麼，然後拉著我找了個角落坐了下來。

不一會兒，便有小廝搬來了一把檀木琴，鍾萃接過琴放到我面前，道：「阿瑛，等會你便坐在簾子後面就好，一切有我。」聽著她的話，我的目光望向台上，果然見台上不知何時有了一面紗簾，簾子後面隱約可以看見有個小凳，我從鍾萃扯了抹笑，安慰般反握了一下她的手，道：「萃萃別擔心，沒事的，等會我彈霓裳可好？」聽了我的話，鍾萃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的看著我，過了片刻，她才道：「阿瑛，我不會舞霓裳。」

看著她無措的樣子，我輕笑了聲，意外的覺得這樣的她有些可愛，我揉了揉她的頭髮道：「傻萃萃，又沒人規定霓裳曲必須配霓裳舞，你想跳什麼都成，萃萃的舞最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