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的話就像一塊石頭一般砸進了原本勝券在握的衛蘅的心裡，有句話怎麼說的來著，一石激起千層浪，大約就是如此，衛蘅一口銀牙咬得咯咯作響，坐在她旁邊的於珠更是一張小臉慘白，纖細的手指在桌子底下使勁的攪著手中的帕子。

時間彷彿靜止了一般，原本爭執不休的飯桌上此時竟然沒有一個人開口說話，父親也意外的沒有開口斥責大哥，只是不知道在想些什麼，時間彷彿過了好久，倒是安靜了許久的於珠率先開口道：「父親，大哥說的對，長姐這麼做一定是因為珠珠做錯了什麼，該道歉的是珠珠才對，還請父親千萬別怪罪長姐。」

「哎呦，我的珠珠，你做什麼？你這樣，你這是存心要氣死我啊，我怎麼就生了你這麼個不爭氣的女兒呢？她於瑛今天都把剩飯倒你碗里了，你還替她說話，你……你怎麼就這麼不爭氣呢？」於珠的話顯然讓衛蘅不滿意，她鬆開了挽著父親的胳膊，走到於珠面前，伸出塗著暗紅色蔻丹的手指點了一下於珠的腦袋，語氣中大有一種恨鐵不成鋼的意味兒。

「娘親，女兒是庶女，身份不比長姐，女兒也知道娘親心疼女兒，可是規矩不能亂，女兒……。」「老爺，你看看你看看，我們珠珠都被欺負成什麼樣子了，怎麼，難不成因為她於瑛是嫡女，有錯還說不得了？」於珠話說了一半，不出意外的又被衛蘅打斷，衛蘅一面說著，一面扭著腰走到父親旁邊，父親眉頭皺了皺，表情顯然有些不耐煩。

我有些看不慣父親為難的樣子，扭頭看了眼身後的大哥，剛要準備開口，便聽大哥在我耳邊低聲道：「不許道歉，以前我跟你說過什麼你忘了嗎？你是尚書府最尊貴的嫡小姐，除了父親就你最尊貴，你不需要跟任何人低聲下氣，也不需要跟任何人道歉。」

大哥說的話我都懂，可是現在我已經不是以前那個不懂世故的於瑛了，縱然我再不喜歡衛蘅，再不喜歡於珠，可是父親依舊是我的父親，大哥依舊是我的大哥，我不能讓父親為難，同樣也不能讓大哥因為我的緣故和父親發生爭執，所謂嫡小姐的尊貴與驕傲，在親情面前顯得單薄的可憐，我裝作沒看見大哥警告的眼神，將目光轉向衛蘅，道：「父親，衛夫人，今天的事確實是阿瑛不對，還請父親責罰。」

衛蘅顯然沒想到我會乖乖回來道歉，她一雙眼睛瞪的大大的，父親看了我一眼，又看了看垂著頭規規矩矩坐在不遠處的於珠，沉默了片刻開口道：「既然阿瑛都知道錯了，那這件事就這麼作罷吧。阿瑛，你先回去吧。」

「老爺，既然阿瑛道歉了，妾身也知道再揪著這件事不放不好，可是阿瑛畢竟是我們尚書府身份尊貴的嫡小姐，她今日做的事著實不合禮法，就算不是為了珠珠，為了尚書府的顏面，她這種行為……老爺不能為了袒護阿瑛而不顧尚書府的顏面啊。」聽了父親的話，衛蘅終於反應過來了，她攥住了父親的手，目光像淬了毒的刀子一般死死地盯著我，開口道。

我沒有開口同她爭論，垂著頭等著父親發落，在闌珊樓呆的那段時間，我幾乎聽盡了這輩子的冷嘲熱諷，衛蘅的話聽在我心上沒有掀起一絲波瀾，倒是大哥看到我的樣子，表情愈發難看，他牽起我的手便朝著門外走去，走到門口，他扭頭看了眼站在父親身邊的衛蘅，道：「阿瑛我帶走了，請有些人注意自己的身份，若是再妄想以下犯上，欺負阿瑛身後沒人，我於瑾奉陪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