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十七尷尬地坐在屋頂上，回憶起他剛才那副又呆又傻的樣子，噗嗤一下笑出聲。明明那麼害羞，還屁顛屁顛跑來和她告白，真是有夠蠢。

「帝君怎麼在上面？」付遠聽到些許動靜，翻了個身沒睡著，睜眼便看見屋頂上如西瓜一樣大的洞。

虞十七拾起屋頂上的落葉，擦幹凈灰塵，夾在指尖微微向上拱起，半含口中，輕輕吹了起來。曲調悠揚，圓滑流暢，如同流水越過高山般悅耳，又如清晨慵懶的鳥鳴，婉轉動聽。

他認得，這是他曾經為虞十七彈奏過的曲目，當時不過是心血來潮，隨手撥弄，虞十七卻萬分鐘意，取名為日出。

日出……

付遠這才瞧見初升的圓日，正從山頭露出全身。院子里的樹梢被暖日籠罩，披上一層橘黃，隨風而動，光影交錯。眸子里映照出心上人模樣，穿著他親手做的藍白色長裙，為他吹奏曲子，無可挑剔的驚艷。

他第一次遇到虞十七的時候，便覺得她是所有皇子里最讓人賞心悅目的，京城裡的公子大多傾心於她，愛慕於她，卻總受到她的刻薄和冷淡。換句話說，她看人低三分。

初見只是頗為欣賞，驚嘆她琴棋書畫樣樣精通，騎馬射箭打仗無所不能，卻談不上喜歡。嫁到太子府後，他才知道自己的夫君是一個比自己還要冷清的人，整日沉湎於朝政，三個月里一次都不肯在他寢閣歇息。

虞十七放下葉子，伸手擋住刺眼的陽光，心中五味雜陳。她知道她這幾年對不起付遠，那天晚上喝醉的時候，他說的每個字都深入她心。

「付遠，其實我也喜歡太子府的日子，雖然不清閑，倒比現在要好。兩年前我出征沙漠一帶，一去就是半年，回來時你瘦成了皮包骨，可知我有多心疼……阿紅說你飽受相思之苦，每天都在提心弔膽地數著日子……生怕前線傳來噩耗……」

「這些年雖然邊疆太平，朝廷里難免暗流涌動，不得不防。付遠，我想真心待你，卻無法越過付家的鴻溝。」

「你如今有了身孕，不方便走動，這一方天地雖小，但是勉強能看到日月，下雨了就讓阿綠補回來，不礙事。」

虞十七從屋頂上一躍而下，恰好落在鶴鳴宮正對前院窗外。付遠推開身上厚重的被子，小心翼翼地下床。

出了門外，付遠分明看見於江瑾卻刻意無視他。其實他聽見了那句「我喜歡你」，心裡不平靜。

如今帝君對他說了那般動情動意的話，意思已經十分明顯，他才是虞十七的心上人。就算於江瑾再笨，再遲鈍，應該也明白。

「帝君，今日天氣好，不如一同去寺廟裡燒香拜佛，如何？」按規矩，待他懷胎三個月時宮裡要舉行一場巨大的祭祀儀式，這是古往今來的習俗。京城裡的寺廟香火旺盛，也是一個好去處。

「好。」虞十七和付遠洗漱後便離開了鶴鳴宮，於江瑾只能跟著阿綠侍弄花花草草。

「帝君晚上一般都做些什麼？」出乎意料，阿綠竟然主動和他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