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十七拉開帷帳，叫於江瑾站到一邊，冷眼打量阿綠，仔細來說，應當是路知堯。

她之所以順應穹將軍，答應承辦選妃一事，全都是她的意思，為的就是把查明路知堯的身份，再給付家一擊。就算路知堯偽裝得再好，虞十七還是能捕捉到他非同尋常的舉止和破綻。

他與阿紅站在一起的時候，腰板很直，不像是當過下奴的人。下奴常年點頭哈腰，低人一等，不會有如此從容的儀態，活像京城裡受過訓的公子哥。

選妃的時候，她又特地讓穹將軍把商賈嫡子列入其中，雖然許多商賈人家佔了便宜，但她查明了路知堯並非商賈嫡子。

之前於江瑾打翻了湯藥，她特地問了路知堯多少種名貴藥材，一共七種。其實官家的藥坊許多都不對民間開放，自采自用，尤其是東邊山上的一種草藥，除了官家可采，普通人家絕無可能流傳。按道理來說，他應該只知道六種而並非七種。

她讓穹將軍查了官職人家，發現路知堯行蹤蹊蹺，對應的便是付遠身邊的阿綠。

她讓穹將軍每日在路知堯的飯菜里下迷幻的藥粉，配合西域獨特的香料能夠致人暈倒，產生幻覺。

她昨夜並沒有和他做什麼，只是隨便找了個女子頂替她交歡，路知堯受了惑，不知道眼前的人是誰，自以為是虞十七。

她只需天亮之前趕來，偽裝好一切的假象便足矣。

「路知堯……」她輕聲念出這個名字，坐在地上的人渾身一顫，心跳得厲害。

沂朝歷代規定，凡是得了帝君恩寵之人，這輩子決不能再與別的女子私相授受，只能嫁給帝君。帝君也要給承歡之人封賞和名號，列入後宮。

反正宮裡不缺金銀珠寶，虞十七也是闊綽之人，隨口問道：「想要什麼賞賜？」

路知堯中規中矩，不敢多嘴：「帝君給什麼我就要什麼。」

路知堯家父官居三品，權勢說大不大說小不小，便安排他住在鶴鳴宮旁的孤鶩宮，封昭儀，低付遠一等。

路知堯領旨謝恩，跟著管事公公去了新住處，又領了賞賜，惹得宮裡不受寵的妃子紅了眼。

於江瑾的鼻血不受控制地往下奔騰，邊緣的袖子沾染上一片赤色，只能仰起頭乖乖坐在椅子上。

虞十七用涼水拍拍於江瑾的額頭，又用濕潤的抹布擦凈他髒兮兮的臉，掩不住眉眼間的笑意。

「笑什麼？」於江瑾沒心思和她說笑，一想到她和別人有了肌膚之親，他便覺得不舒坦。

「我笑某人的醋罈子翻了。」虞十七假意嗅了嗅，尋他開心。

待到鼻子里的熱流停止涌動，於江瑾被虞十七按在銅鏡前，教他好好打扮一番。於江瑾平日里愛穿素衣，頭髮總是隨意披在腦後，不加修飾，又不點染胭脂水粉，比起後宮那些妃嬪，差了不止一星半點。

虞十七拿起木梳，從頭頂的髮絲漸漸往下打理。偶爾碰到卡住的髮結，她也會慢慢解開，不會弄疼他的頭皮。

「先生說，只有夫君才可以給男子梳頭。」於江瑾回眸看著虞十七，期待地問道：「是真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