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桁上還掛著另一件熟悉的外袍，整齊地吊在中央，沒有一絲褶皺。那是她前幾日落在鶴鳴宮中未來得及拿走的衣裳。

「不敢。」付遠頗為意外，生怕虞十七像上次那樣頭也不回地離開鶴鳴宮。

「那便好。」虞十七掀開被子鑽入被窩裡，卻探尋不到一絲溫暖，身旁的人帶著涼意。她抬手摟住付遠的腰，往自己的懷裡靠了靠，低聲問候：「冷嗎？」

正值夏日，懷裡的人怎麼在瑟瑟發抖？

「帝君好久沒有如此溫柔了……」付遠閉上眼，嘴角禁不住揚起笑意。這片刻的溫柔，抵得過世間千倍百倍的苦楚，消磨了日日夜夜獨守空房的孤寂。

「是我不好。」虞十七的手攀上他微微圓潤的肚子，嘆了口氣。付遠過於消瘦，身材不足三個月就顯了形，這幾日又吃不下東西，只怕懷孕的日子更加難熬。

其實不打緊……

只要虞十七在他身邊，利用他也罷，傷害他也罷，他都可以不在乎。

可惜這些話終究只能憋在肚子里，說不出半句。

「帝君……」付遠握住虞十七的手，不讓她下床。他有了身孕，安全起見不能和她共枕，可他捨不得她。

「別走。」

「睡吧。」虞十七沒有離開，靜靜守在付遠身邊，直至他入睡。

次日早晨，付遠醒來時虞十七已經不在身邊，去了柳玉兒宮中商討遊園會的大事。雖然有些不悅，心裡頭總歸是甜蜜的。聽二等下人說，虞十七一宿沒睡，怕壓著他的身子。

這幾日染了風寒又不受寵，御醫間和廚房的人見風使舵，一直剋扣鶴鳴宮的藥材和食物，只有佐銘鈞還會對他格外照顧。

昨夜的事情來了一個翻天覆地的變化，今日的下人都變得萬分殷勤，恨不得和鶴鳴宮沾上一星半點的關係。

付遠本不知道付常青攔轎一事，只是傳得沸沸揚揚，全國皆知，他便有了耳聞。不管虞十七翻了誰的牌，她心疼的人是他，她撒謊也是為了讓他安心。

真好。

付遠在心中念道。

此刻，白露宮中。

於江瑾百無聊賴地坐在紅木椅上，頭髮鬆散地披在腦後，手腕上纏著昨日的髮帶，對著眼前來回晃動的藕色繡花鞋，腦袋有些暈沉沉的，耳邊像有蚊子一般鬧耳。

「你身形剛毅，不似名門公子的身子骨柔軟，訓起來有些困難，我便先教你坐和站。」初禾拿起細長的戒尺，睥睨於江瑾這副頹然的模樣，臉上寫滿不屑之意。

三日後就是中秋遊園會，帝君挑了他這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妃子教導於江瑾禮儀。早就知曉於江瑾是個出了名的闖禍精和害人精，他得小心提防。

「好。」於江瑾站起身，足足比初禾高了一個頭。初禾面子有些掛不住，連連後退兩步，不慎看到於江瑾頸間的紅印，騰的紅了臉。

宮裡一直流傳著一個八卦，據說於江瑾是帝君的床伴，雖然沒有冊封，卻已經是帝君心裡的第一人。

如此看來，的確不假。

可他初禾還是個處子身，帝君的面都未曾見過幾次，真叫人嫉妒。

不自覺地，握緊了手裡的戒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