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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紅塵劫

    一個小短篇 平等王X冤魂厲鬼

    5-6

    小說: 紅塵劫 作者:秋川师走 字數:2096 更新時間:2019-09-22 04:54:08

    5

    「那你說的那個劍師,就是你要等的人麼?就是當年冥府內你私藏的那個厲魂?」蕭扶琴聽得入神,在蘇七世停下來的時候忍不住插話打斷。

    「是。」

    「那後來呢?」

    踏入輪迴的人,若非機緣又何曾會記得上一世的點滴。

    七世和尚便是那平等王,他記得。可蕭扶琴卻不記得了。

    所以他笑對他與別人相握的手,笑對他將七世理解成欺世。

    佛說,緣起緣滅。

    緣分自是妙不可言。

    自那日與七世和尚見了面後,他總會想起那金身佛像下,檀木矮桌後的人。待得經言隨閨中好友結伴出行之時,蕭扶琴再次踏入了那家寺廟。

    總是笑著的和尚在不用對著來往香客時,低眉垂眼,看不清表情。

    自此,他便習慣隔上幾日便去找他。他也並非日日坐在檀木矮桌後,偶爾會在後山苦讀佛經,偶爾會在房中靜靜抄寫經書。

    他總帶酒去尋他,酒香就房內瀰漫,醉了今朝,留的他日再細細回想他嚴厲的眼神,無奈的縱容。

    少年任性,我佛慈悲。

    任憑他遊戲人間亦或痴迷武學,蕭扶琴在七世和尚眼裡,始終不過是那個幹凈的魂魄。不染心,不染情。

    直到他含著一口酒,唇貼著唇,親自喂上來時,一切都晚了。

    他開始頻繁出入古廟,他看那經書上的緣起緣滅,看著那三界之外,再無心寧之日。

    春暖花開之時,由父母做了主,將經言與蕭扶琴的婚事就這麼定了下來。一家歡喜,一家愁。

    蕭扶琴跪於前廳,懇請二老莫要心急。捏著帕子的嬌俏女子卻因那麼一句話,紅了眼眶。

    他們會在後山,倚著碧竹痴纏,和尚的眉眼含了情,一次次附在身下人的耳邊輕喚:「扶琴,扶琴。」

    也曾就著酒香在榻上一次次奢求,聽年輕的劍師說著要生生世世。

    若非愛著你。又怎會取名七世?

    每一世,都想予你愛恨入骨。

    大喜之日,一拖再拖。經言家的二老開始探聽蕭扶琴是否真有結締之意。經言不再開朗,聽那城北說書人說著一出出淡薄紅塵,日益傷心。

    蕭扶琴不在劍房就去古廟。蕭家二老只當獨子與佛結緣,心念習武之人若是懂些佛理可壓抑殺氣,亦無不可。

    將一柄柄劍自爐火中取出,一筆一劃刻下七世二字時,外人所看為劍所痴之人想得不過是另一場地久天長。

    自古女子多有七竅玲瓏心,心上之人所愛所想,自己又怎會不知?

    只是當情慾翻騰之時,還未出閣的女子會推門而入,是蕭扶琴怎麼都不曾想到的。

    接下來的一切,翻閱一些市井上所賣的斷袖雜文都能清楚。少女的恨,少年的不悔,和尚的執著,摻雜在了一起。

    七世和尚被罰跪於後山佛像之前的下雪天,蕭扶琴被迫穿上喜服,迎娶了經言。

    拜了天地後,他握著手中緞帶,在她耳邊問:「你當真是不怕天譴。」

    帶著珠冠以紅帕遮臉的新人兒咬緊了下唇,眼淚卻暈了細心塗抹的胭脂。

    新婚夜,蕭扶琴一身紅衣站在劍房內,看著烈火之中還未鑄成的銀刃,身影與那火焰似乎要融在了一起。

    七世和尚接受寺內處罰,看著自己滴在雪地上的血色,無言嘆息。

    這一世,似乎就這麼錯過了。

    6

    蕭扶琴再也沒有機會去見七世和尚一面,走哪蕭夫人與經言都會遣人跟隨。他開始沉迷女色,流連一處處秦樓楚館,家裡端坐於廳堂的夫人至今還是處子之身。

    也不知是府中哪個嚼舌根的丫鬟,將此事傳了開。繪聲繪色地描述蕭家少爺對著外面的女人如何殷勤,回了家卻又如何冷麵冷眼。她為他親手做的羹湯,他撒去了庭院。為他親手縫製的新衣,他一回都不曾穿過,夫妻二人的卧房變成了蕭夫人的第二處閨房。

    平白引來了一通嘲笑。

    嬌俏女子如何受過這等侮辱,二八好年華,曾有他細心呵護。如今卻又是他親手將她推入這般深淵。

    日日哭泣,日日強笑著看他的臉色。

    終有一日,她忽然遣散了跟隨他的下人,坐於塌邊,丟盔棄甲般認輸。他醉眼朦朧,見她哀哀哭泣,終於走上前替她理了理散亂的發。

    「別走……」

    「我不再強求你,只求你別再與他見面。」

    她的眼淚對上他心裡最苦的疼,再一次敗下陣。

    他轉身,拿著酒壺消失在夜色中。

    她等了一夜。等來的,卻是一封休書。

    那一夜,他看到的,是滿身傷痕的七世和尚,還有早已疲憊不堪的自己。

    他眼中的自己。

    蕭扶琴要休經言的事情,再一次不知被誰傳開。

    他跪在兩家二老前,任憑樹藤抽打背脊,也不曾低頭,也不曾開口——

    你的疼痛,七世,你受的苦,忍得疼,我也相陪。

    經言放下了為他盤起的長髮,站在一旁眼裡已沒了最後的溫婉,她恨他,也恨七世。她抓著他的衣領,問:「你當真為了他,寧願我與你都被江湖人恥笑?」

    他說:「你幫我做一件事吧。」

    她以為他回心轉意。欣然應下。替他將劍房中那柄鑄好的劍拿來。他起身,劍出鞘,漸漸抵著那柄才從烈火中取出的劍,手腕輕轉,再拿起細看,劍身已被刻上七世二字。

    蕭扶琴穿上上衣,看著她笑了,說:「事到如今,言兒。你我青梅竹馬一場在先,拜堂夫妻再後,若是你真有一分愛過我,又怎會將我逼至今日?」

    「後來呢?」蕭扶琴看著蘇七世,眼中有些情緒,卻又轉瞬即逝。數百年在幻境中日復一日的折磨,他對感情的表達已被磨滅得差不多了。

    「後來,她用那把名為七世的劍,殺了他。又設計,將七世和尚逼上了末路。七世和尚並非不算姻緣,而是看到他的時候,就已看到了那天。後來他抱著他的劍,跳下山崖。」

    第一世,那麼一眼,不離不棄。他們做到了。

    彷彿看透了蕭扶琴的想法,蘇七世苦笑著說:「確實做到了。」

    「是啊。那……後來呢?第二世?」

    蘇七世搖了搖頭,問他:「如果是你。你會願意他們有下一世?」

    蕭扶琴的笑里很幹凈,「如果相愛,那為何不在一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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