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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折桂令

    上仙X半魔,相愛相殺。兩個人都傲嬌的故事。

    8-10

    小說: 折桂令 作者:秋川师走 字數:4115 更新時間:2019-09-22 04:54:13

    8

    程羽葉和沈吟都擔心會有人真的找麻煩找上來。可怕什麼來什麼。

    第一場雪落下來的那晚,沈吟從睡夢中醒來時,臉上已經濺到了程羽葉手背上的血,有個人站在床邊,手中的劍直指程羽葉的喉嚨。

    沈吟往後挪了一點,還沒反應過來,劍光再次落下,沈吟側身一躲,程羽葉用腳踢開劍身,再看兩人已經都站起來了。

    程羽葉手中不知何時也多了一把劍,沈吟也下意識地看了一眼床尾的櫃子,隨後站到了程羽葉旁邊。

    「赤夜大人,好久不見了。」那人見程羽葉拿了劍,也往後退了一步,他不曾掩飾自己的長相,而程羽葉和沈吟同時認出了他。

    程羽葉借著月光發現那是以前自己的護衛,而沈吟也發現這個男人就是曾經日夜折磨他的其中一人。

    「既然知道是我,你還敢闖進來麼?」程羽葉將劍橫到身前,握劍的手還沾著血。

    男人笑了一聲,目光直勾勾地看著沈吟,說:「其實小的也不想打擾大人流連人間,只是誰讓大人在人間藏了那麼一個寶貝呢……」

    程羽葉冷哼了一聲,說:「你也知道這是個寶貝,那就速速回去,該收拾誰便收拾誰。莫要在此浪費時間!」

    話音剛落,男人就往沈吟那衝去,此刻雖然叫程羽葉為「大人」但絲毫沒有把他放在眼裡。原想趁程羽葉分神的時候去捉拿沈吟,但程羽葉畢竟將他一手帶出,早料到他心中所想,先一步把沈吟護在身後,一劍刺出。

    這次輪到程羽葉主動出手,劍光混著月光,讓沈吟有些難受地眯著眼,他後退了幾步挪到了櫃子前,他想拿櫃子里的那隻匣子。

    可身後忽然傳來劍落地的聲音,隨後,沈吟就被人摁在了櫃子上。他整個人被摁在了櫃子上,原先在地牢里熟悉的痛感和壓迫感再次席捲,沈吟咬著牙忍著,卻還是因為疼痛發出了一些呻吟。

    「逃了那麼多年,也該跟我回去了。」

    男人伸手要去抓沈吟的頭髮,卻被從地上站起來的程羽葉一劍刺傷了肩膀。程羽葉的手背上開始有奇怪的圖騰伸展蔓延,一點點在皮膚上攀爬,男人甩脫了劍,手中銀光乍現,而程羽葉的掌心也翻騰著龍紋光芒。

    沈吟的身體里有一半並非仙家的血液,此刻身體的痛感因為程羽葉而加深,他靠著櫃子大口地呼吸著,人漸漸往下滑。

    光芒相對的時候,原先並不算很亮的屋子裡迸發出強烈的光芒,程羽葉腳下的青磚裂了開來,並不知究竟發生了什麼,男人發出了痛苦的慘叫。一抹紫色光芒後,一切又被黑暗吞噬。

    沈吟已經沒有了意識,只覺得頭似乎被什麼東西不斷地夾緊,眼皮重得根本抬不起來。耳邊隱隱約約傳來了程羽葉的聲音——

    「天帝封印了我的記憶那麼多年,可是這百年我也斷續想起了一些……」

    「我不殺你。我也不殺他。」

    「縛魂鏈……」

    黑暗如猛獸一般侵襲了今晚的一切。

    9

    沈吟醒過來的時候,程羽葉坐在椅子那。好像一切都和最初一樣。他被天界的人追殺,被他救下後清醒過來的那一天。

    外面的雪無聲無息地下著,他眼前還有昨晚的光芒,讓他坐起身的時候有些眼暈。程羽葉好像什麼都不曾發生過一樣,只是那圓桌已經在昨晚被弄了個四分五裂,只有他坐著的那一隻凳子還算完好。沈吟揉了揉眼睛,想起身,程羽葉已經放下了書走了過來。

    「醒了?」

    「嗯。」沈吟拿起衣服穿上。程羽葉替他把床尾的拿過來,袖子下露出的一截手腕上還纏著白色的紗布,手背上的血污已經洗了幹凈,原先白凈好看的手上愣是多了一道劍傷。他挪開視線不再去看他。

    「醒了就起來坐會兒,別下地,你下不來。」程羽葉順便就坐到了床邊看著他垂著眼穿衣褲。沈吟沒什麼外傷,只是昨天程羽葉的原因讓他內傷不輕。這會兒他偷偷地深呼吸了一下,只覺得肺部有些麻木感。偷偷瞥了一眼程羽葉,看不清楚他是什麼表情,沈吟又很快強迫自己去想別的。

    程羽葉起身出去了一下,隨後又回來了。手裡拿著的正是沈吟的那隻匣子,他問沈吟:「這匣子你有辦法打開麼?」

    沈吟卻一把拿過匣子,看著程羽葉愣了一會兒後搖了搖頭。

    「那你告訴我,當時到底犯了什麼罪,又為什麼要逃出天界?」程羽葉重新坐回床邊,伸手碰了碰他的臉後卻又放下了。

    沈吟偏過頭沉默。

    片刻後,程羽葉摟了摟他的肩,說:「沈吟,真的不想說?還是你不記得了?」

    沈吟抿著唇看著他。

    程羽葉嘆了口氣,忽然將他摟進懷裡。貼著他的耳朵低聲說:「那麼那天你路過我家門口,是無意的,還是刻意安排的?」

    沈吟的喉嚨里發出一聲低聲的嗚咽,第一次反手用力地抱上了程羽葉的身體,問:「那麼你呢……這些年,你是都記得,存心看著我在你面前這般麼?」

    程羽葉一如既往地笑著,說:「你覺得呢?」

    沈吟躺了下去,看著站在床邊低頭看他的程羽葉,慢慢閉上了眼。

    他怎麼會不記得,即便那咒印封去了他所有的一切,他也會記得。

    那一年,他是被魔界的統治者親自羈押著送上天界,與魔界滿目血色與黑暗不同,天界桃花開遍,花瓣鋪了一地。見多了那些輕羅霓裳的天宮女子,後來見到的就是程羽葉。

    那一年,他跪在地上,頭也不敢抬。他高高在上,一襲藍衣,暗銀色圖騰滾邊,看他的時候輕笑了一聲。

    佛說得太多,他記不得,他就記得那個男人的那麼一個笑容。

    滿臉慈悲的老頭說,他叫沈吟,身體里有一半是仙家的血,但是有人算了一卦,此人日後必闖大禍,這天界,能降服他的,也只有赤夜大人。

    也就是這樣,他被送去了程羽葉那。

    在程羽葉那的日子不鹹不淡,一天天的過,他甚至有時候會期待一下闖禍的那天。程羽葉平日里以戲弄他為樂。赤夜殿經常被他們倆弄得雞飛狗跳。

    沈吟曾經說:「你好歹也是個上仙,一點上仙的樣子都沒有。」

    程羽葉冷哼一聲,說:「你也是一魔界送來的穢物,一點低聲下氣的樣子也沒有。」

    那時候沈吟發誓要不是因為怕他不給自己吃飯,一定就照臉扇上去了。

    知道沈吟貪吃,偌大一個基本沒有侍女的地方,破天荒地找來了一個會做飯的侍女,整日沈吟想吃什麼,程羽葉就吩咐著做什麼。

    程羽葉對他的唯一限制就是一旦踏出赤夜殿就必須告訴他,並且需要人跟著他。有一日沈吟偷偷去了人間,回來以後被程羽葉罰著在院子里跪了三個時辰。沈吟瞧著剛買回來的花燈在廊下隨風晃著,一瞧就是三個小時。

    晚上的時候,程羽葉給他端來飯菜時,順手塞給他一瓶傷藥,可沈吟把飯菜吃幹凈了,藥瓶一點都沒動。氣得程羽葉指著他罵他不識好歹。

    也是那天,趁著夜裡,他偷偷去了程羽葉的房裡。學著人間那一折戲文里的樣子,偷偷打開了他隨身佩戴的香囊,在裡面塞了一件東西。

    「但為君故……」

    「沉吟至今……」

    10

    沈吟睜開眼,他無意說出的話,程羽葉接了下半句。他依然笑著看他。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沈吟看著他,看著他不曾佩戴任何東西的腰間。

    程羽葉說:「我說不是,你信麼?」

    沈吟再次沉默。

    「我只想問你一件事情。」程羽葉的手摸上他的額頭,冰涼的觸感讓他甚至有些懷疑,眼前的人是不是真實的存在著,「最後怎麼樣了?」

    沈吟伸出舌尖舔了舔嘴唇,程羽葉的手指跟著撫上他的唇,來回摩挲著,沈吟的舌尖不小心舔過了他的手,程羽葉輕聲說:「告訴我。」

    「那時候魔界就有反叛的心思。」沈吟閉上眼,往事在眼前一點點倒流,跟水面的波紋那樣,泛起皺褶最後又歸為平靜。而那段往事,就像一潭死水一樣,困在心底。除了程羽葉,任何人都激不起一點波瀾。

    一直時不時期待著的那天,從在魔界時一直與他一同的霂娑出現時也跟著到來了。

    霂娑說了什麼,哪怕後面在地牢受盡折辱,他都未曾開口說起過。程羽葉無論是在人間還是在天界,都不得而知。

    沈吟用魔界的秘術封印了程羽葉一半的修為。這也是為何前一晚程羽葉最初敗在了男人手裡的原因。後來去北山密室想偷走天界的一封密卷時,沈吟被程羽葉親自擒拿。

    他還記得那天下著雨,細細密密,洗刷了一地的血痕。程羽葉捏著他的下巴,依然是高高在上的樣子,一字一句地問他:「我說過,你踏出赤夜,就必須告訴我。你把我的話置於何處?」

    他跪在血泊里,笑了起來。程羽葉位列仙班至今從未見過這樣的笑容,他知道沈吟有一副好皮相,卻不知在絕望的時候他的笑才是最為耀眼的時候。

    「我想再去一次人間。」

    這是程羽葉最後的記憶。

    然而對沈吟來說,這僅僅是開始。程羽葉親自為他鎖上縛魂鏈,封去了他全部修為,縛魂鏈上施了咒術,只要沈吟被這鏈子束縛著一天,仙家的氣息就會隨著時間漸漸淡去。

    這咒術,尋遍三界,唯有程羽葉會用,也只有程羽葉會解。

    後來任何親眼見證那天的人,都只會用四個字形容——血色迷眼。

    程羽葉坐在床邊面無表情,沈吟似乎是說累了,一口咬在了他的手指上,隨後背過身不願再開口。

    「不想說,便不說吧。」

    「程羽葉。」沈吟窩進被子里,「你明明都記得。這些年……你卻一次又一次,看著我……」

    「我不記得。」

    「我不信。」沈吟背著他慘笑了一聲,「你若是不記得你又怎會寧用術法也想打開那隻匣子。」

    「我不全記得,不然當時一定不會救你,而是把你打個魂飛魄散。」程羽葉起身,用手指指了指他的後腦,「他們既然找上門了,你也不能繼續留在這了。身子好些了便早些離開吧,我也是時候回去了。」

    「我在你身上施的秘術,你不打算解開麼?你這樣回去和送死有什麼區別?」

    「魔界區區咒術,或許可以困我一時,但是如何困我那麼多年,雖然還不能全解開,卻也已經差不多了。」程羽葉說罷,便離開了屋子。

    沈吟繼續回想著那天的事情。

    程羽葉為他鎖上縛魂鏈,就是想逼他徹底入魔。本也就如此該帶他去前殿聽判,所有人都知道沈吟這般難逃魂飛魄散的下場。

    可誰知還未曾踏出密室,沈吟卻忽然停下了腳步。他本來是由程羽葉羈押,見他停下,程羽葉捏了捏他的肩,沉聲說:「走吧。」

    「恨我麼?」沈吟抬起頭看著他,滿臉的血污未曾來得及擦一下。

    程羽葉搖了搖頭。

    沈吟再次笑了,他抬著頭大笑出聲,再安靜下來的時候,對程羽葉說:「你應該恨我的。程羽葉,你要知道我這般委身在你邊上,不過等得就是這一天。」

    「閉嘴。」程羽葉跟以前嬉戲那般,在他後腦上推了一下。

    沈吟走近了一步,手中瘴氣頓生,狹窄的過道里程羽葉無處可躲。瘴氣化為黑色的光影,他手掌輕翻,看著程羽葉:「你封了我的修為,可是我本是魔界長大,有一些,畢竟不是你能掌控的啊。赤夜大人。」

    劍身上纏繞著妖氣,帶著點點黑色光點。他伸手握住了程羽葉的手,讓他再也無處可躲,一劍刺穿了他的身體。

    程羽葉的血染紅了他那日所穿的白衣,大朵大朵似牡丹綻放般暈染開。程羽葉在沈吟面前倒了下去。沈吟跪下身,怪笑著跪坐在程羽葉身邊,尖銳的笑聲充斥著過道,刺激著程羽葉的耳膜。程羽葉抓著他的手想說什麼,鮮血不斷從嘴裡湧出,喉嚨里也都是血沫。

    沈吟已經看不見他的嘴唇動著再說什麼,他一直笑著,只有程羽葉看到他臉上的血痕有那麼一道變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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