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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折桂令

    上仙X半魔,相愛相殺。兩個人都傲嬌的故事。

    5-7

    小說: 折桂令 作者:秋川师走 字數:5067 更新時間:2019-09-22 04:54:13

    5

    陸夫人下葬的前一天,陸家命人送來了信函。沈吟那會兒正在院子里伺候著程羽葉心血來潮時買回來的幾盆花花草草,程羽葉則是坐在屋檐下等著沈吟端來的甜羹變涼。

    隨意打發了送信的小廝,他把沈吟叫到身邊,說:「明日便隨我去陸家吧。」

    「嗯?」沈吟湊過去看了看那封信,說:「有把握?」

    「那天我們倆回來後,我一個人後來又到處打聽過幾回,還去過一次陸家。要找出是誰殺了她不難,難就難在那些人似乎已經注意到你就在我這,所以不是很想和我碰上的樣子。」程羽葉端起已經沒有那麼燙了的甜羹,舀起了一勺遞到沈吟嘴邊,低聲笑著問:「你打算怎麼辦?」

    沈吟有些嫌棄地看了看那勺子,猶豫了一會兒還是張嘴吃了下去。程羽葉收回手,自己也吃了一勺,習慣性地舔了舔嘴角,看得沈吟喉嚨有些幹澀。一時無話間,他立刻把思緒拉回目下的問題上,「我能怎麼辦,何況也不是第一次了。」

    程羽葉一時沒反應過來,回憶著才想起確實不是第一次。

    他是天界仙家,自是不會無緣無故來這人間常住,若不是天帝的意思,他又怎麼會在這那麼多年一回都不曾回去。至於他是為何被貶至人間,程羽葉不提,沈吟也沒有問過。

    在兩人相伴的日子裡,曾有一日大清早,院門就被叩響。沈吟起身要去開門卻被程羽葉攔住,隨後就在他身上下了咒術,不僅封住了他的氣息,甚至鎖住了他的魂體讓他只能直挺挺地站在前廳的屏風後。

    後來沈吟才知道,來這的人是與程羽葉同父異母的親妹妹。

    一向對外人平和客套的程羽葉連茶都不曾準備一盞,直問來意。程梨笑曾在屏風前打量許久,似笑非笑地看著他,說:「近來天界有兩股勢力不和,我看天帝有意召你回去,不知道你作何打算?」

    「我在這呆得挺舒服的,一時半會兒不大想回去。」程羽葉語聲淡淡,彷彿事不關己。

    「若是此番回去,怕是許多事情可以一筆勾銷,何樂不為?」程梨笑伸手摸了屏風上的刺繡紋路,「莫非這人間還有什麼地方什麼人讓你放不下?」

    「你覺得我能有什麼事。」程羽葉也是匆匆起來,只穿了一件單衣,長發未束,一副慵懶的樣子。沈吟站在屏風後大氣不敢出。

    「你可是等到了你想等的?或者這人間你見到了什麼?」程梨笑斜睨著他,「你雖不是長子,可好歹也是天界上仙,怎容你胡來?」

    程羽葉更是笑出了聲,藏在袖中的手漸漸握起了拳,問:「你覺得我能見到什麼?」

    「也是,你的記憶……」程梨笑離開了屏風,坐到了他對面,說了一半的話不曾說下去,話題一轉,說:「我曾經聽幾家長老與老君說起,之前他們追殺一名叫沈吟的天界重犯,如今那人流落人間,不知去向,而他最後的蹤跡就是在此。莫非……」

    程羽葉當時是什麼表情沈吟看不見,可沈吟的呼吸忽然亂了,他以為他的舒坦日子真的就到今日了。這時卻聽程羽葉說:「那你們搜唄,這地方一共就這麼點大,我看這幾年天界也是挺閑的,抓個重犯這麼些時間還抓不著,沒事就在我家門口到處晃悠。我若是那重犯,此番不知去了何處逍遙快活。」

    程梨笑對程羽葉的態度只覺他這幾年變得太多卻又無可奈何,許多事情追究不到原因,不是沒法追究而是不能追究。來回套了不少話,勸也勸了不少,程羽葉的態度也始終摸不透,臨走前也只能叫他再考慮一下。

    可程羽葉卻在送她出門的時候明確地說:「我就不回去了。在這我呆著習慣了。」

    等程梨笑走了以後,沈吟就被解除了咒術。開口第一句就問他:「為什麼不肯回去?」

    程羽葉又是那種似笑非笑的表情,好笑一樣地看著他。

    「到了?」沈吟方才也跟著在回憶那時候的事情,這會兒看程羽葉停下了腳步,自己險些撞了上去,下意識地就後退了一步。

    「恩。進去吧。」程羽葉不知方才心裡在想些什麼,臉色變得有些陰沉。

    陸家掛起了白綢,白燈籠未曾點上,在風裡輕輕晃悠,還未進得大廳便聽慟哭聲一片。

    陸秉風看見程羽葉來,主動迎了上來,說:「程公子。」

    程羽葉出門的時候特意換上了一身白衣,連髮帶也換成了白色的,見到陸秉風,也不再多做客套,說:「今日便是來為陸夫人上柱香,還有就是想問一下陸少爺,夫人的娘家是在何處又有些什麼人?」

    陸秉風也不引他們進去,就在前院和他們站著,一面看了一眼被布置成靈堂的前廳,一面低聲說:「內人出身洛陽小家,具體家裡有幾人未曾具體打聽,只知父母已故,家裡兄長常年不歸家,至於先前在這兒小住的娘家人,卻是真正不曾見過。」

    「陸少爺若是有意想查明夫人的死因,便去洛陽找那位兄長一次吧。那日我交予少爺的茶杯可曾收好,還在的話拿出來給他看便是。夫人既是中毒而亡,死時口中有香氣,這種毒在中原並不常見,可江湖上有一最擅用毒的人不知陸少爺可有耳聞。」程羽葉停頓了一下,說:「那人若是程某不曾記錯便是長居洛陽。」

    說罷,程羽葉不再多說什麼,拉著沈吟進了靈堂。兩人待前面的人上完香,也跟著點了兩炷,隨後就在程羽葉的提議下,早早離開了。連陸秉風送上的銀兩也未曾收下。

    沈吟不知程羽葉是何時打聽到這些的,又是怎麼知道的,但尋了幾次機會都沒能問出口。一直到進了自家家門,程羽葉坐定,才嘆了口氣,說:「白跑一回了。」

    「……你答應替人辦事,如今事情解決了,有什麼白跑的。」

    程羽葉端著已經冷掉的茶杯,嘖了一聲,說:「我原以為那些抓你的人也會來,可完全沒有他們的氣息。」

    「這天界只有你能用咒術,別人就不能?」

    「我好歹也是一介上仙,如何會分辨不出?」程羽葉冷哼一聲,將茶杯隨手擱在了桌上,發出了一聲脆響。

    沈吟立刻不再回嘴,他轉身去了後院給他準備點吃的。也是知道程羽葉今兒個不高興,並不全是因為這個。只是這位上仙大人的脾氣一貫捉摸不定,他也不想湊上去在這種時候被他冷嘲熱諷,就自個兒忙去了。

    6

    程羽葉之所以不痛快,是他想起那日程梨笑來過以後沒多久他就收到了一封信。他看完後就瞞著沈吟偷偷燒了,但是信里的字字句句卻堵在心裡頭。

    但是他很快就把情緒壓了下去,看著沈吟忙進忙出的。手裡的書看了兩頁就再也看不進去。他想著這幾日沈吟自從去了陸家後每晚都輾轉反側,原先氣悶的感覺再次翻湧上來。他甚至有時候想把他趕到後院去睡。

    兩人並非從最開始便睡在一塊兒,最早的時候,程羽葉將床讓給他養傷,後來沈吟能出門溜達了以後,雖然沒有明確說起過,可沈吟總是被程羽葉氣得一個人氣鼓鼓地坐在屋外頭,後來扛不住了睡意就裹著一床被褥去了後院一間小屋子裡睡。

    嚴冬深雪的時候,程羽葉見他每日早上都青著一張臉,心一軟就拉著他一塊兒進屋睡,這麼一睡就一直睡在一塊兒。

    程羽葉習慣淺眠,這幾日也總被沈吟翻身的動靜鬧醒。每次都恨不得一腳把人踢下去,可每次又下不去腳。

    程羽葉沒睡好,沈吟也差不多,每日都是強打起精神應付著程羽葉倦意上來時的種種刁難。到了晚上,滅了蠟燭時,程羽葉也就因為白天瞧他這麼悶著,也沒好意思開口。

    這天晚上沈吟躺下去前又被程羽葉拖了起來,他已經困得眼睛都快睜不開,眯著眼迷迷瞪瞪地問他:「怎麼了?又是餓了?」

    程羽葉搖了搖頭,看他身子晃晃悠悠,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即便是安逸也好,戰戰兢兢也好,他的手腕露在袖子外的總是那麼細細一截,怎麼都養不胖的樣子。程羽葉手上用力一把拉過他。本來是想讓他精神一些,誰知沈吟就那麼迷迷糊糊靠在了他身上。

    程羽葉挪開怕他倒下去砸到了頭,可讓他靠著又覺得哪兒不對,看他正要睡過去。幹脆摟著他的肩,讓他再坐起來一些,在他臉上掐了一把,問:「沈吟。你是不是害怕?」

    「怕什麼?」沈吟有些不滿地嘟囔了一聲,伸手揮了揮。

    「怕那些抓你的人。」程羽葉一把摁下他的手。

    沈吟沒說話。一時之間也看不見他是這麼睡著了還是跟以往那樣沉默著,只覺得領口敞開的地方被他的呼吸弄得有些癢,因為沈吟的頭就這麼靠著他的肩,頭髮也細細碎碎地有一些蹭著他的脖子。程羽葉摟著他肩的手緊了緊,這才覺得他那麼多年了,當時把他抱回來的時候他不算很強壯,現在還是那麼瘦。

    沈吟這回真的是頭一沉就睡著了。

    程羽葉摟著他躺下來,一隻手就這麼給他枕著,因為沒什麼睡意,所以程羽葉就側著頭看沈吟。他有些不習慣與他這樣近距離接觸,雖然以前並不是沒有這樣互相依靠著的時光。

    在程羽葉看來,沈吟這幾年開始變得安靜,若不是程羽葉總是逗他,他連一句話都不會多。也許是因為沈吟一開始對程羽葉沒有好感的緣故,也有可能是因為程羽葉總是喜歡戳他的痛處。久而久之,十有八九,沈吟對上程羽葉的目光時總帶著一些嫌棄。

    在這之前,沈吟會每天問他想吃什麼,需要添置點什麼。後來他漸漸不問了,每天端上桌的,拿回來的卻樁樁件件都讓程羽葉覺得滿意。

    原先也會有點少年心性,想出去轉轉,總磨著程羽葉帶他出去。後來也漸漸不再提了。不知是真的聽膩了茶館裡那一折又一折的荒誕傳說,還是歲月變遷,花開花落其實每一季都差不多。他習慣陪在程羽葉身邊。

    程羽葉莫名不近女色,曾以為沈吟對那脂粉街的杜四娘有興趣,為此他還嘲笑過沈吟一次。就是那時候開始,沈吟開始刻意和程羽葉疏遠。

    程羽葉盯著沈吟睡著的側臉出神。暗想——自己當時說了什麼……

    那天沈吟又去脂粉街那兒站了一會兒,那時候的杜四娘已經不再是心高氣傲的花魁,留他一個人在屋子裡。後來回來的時候,還是一言不發。程羽葉拉他過來,他也只是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程羽葉莫名起火,一把把他拽到身邊,冷言冷語地問:「怎麼,莫不是被那庸脂俗粉勾了魂?」

    沈吟冷著臉吐出兩個字,說:「沒有。」

    程羽葉冷笑一聲,說:「真是那麼大本事不如住過去別再回來了,反正這一身傷也好得差不多了,想去哪兒就去哪兒吧。說不定那脂粉厚過豆腐葉的人間女也喜歡你這樣的。」

    沈吟抬手想打他,喘著氣漲紅著臉可看著他板著臉的樣子又沒敢下手,最後學著他的樣子冷哼一聲,轉身就要走。

    程羽葉手掌輕翻,沈吟就直挺挺地跪在了地上。程羽葉輕描淡寫地問他:「誰准你走了?跪著吧。」

    那時候沈吟一跪就是三個時辰,晚上程羽葉去後院看他的膝蓋時,忍不住再次握緊了手裡先前握髮燙的藥瓶。

    也就是那天開始,沈吟徹底沉默下去了。

    程羽葉看著沈吟的樣子,輕聲笑了起來,把人摟到懷裡,輕聲說:「其實我早就知道了,就憑你的那些心思。」

    7

    好不容易太平了幾天,這幾日的程羽葉也似乎沒什麼折騰的意思,總是自顧自地忙著什麼。沈吟沒興趣知道。而程羽葉卻會每天都叫他這幾日別出門。問起原因他都不說。

    天也跟著漸漸冷了下去。程羽葉怕他悶著,總是給他帶點吃的回來,沈吟總是坐在院子里看著那些花花草草。

    他這些時間總會反覆想起自己被關在天界地牢里的那些時間。每天反覆的折磨,隔壁關著的一個老頭兒問他為何天天都會被拉去審問。他卻答不上來。

    被程羽葉救起至今已經過了那麼多年,但是他也從來沒有對程羽葉說起過,每每想起的時候他都會習慣性地看看那個匣子,看看斷掉的那截縛魂鏈。

    他也知道,其實陸家的事情只是讓程羽葉隨便解決了,陸秉風去了他夫人的娘家能否找到那個兄長還是個問題。那麼拿走夫人手上那截銀鏈子的人呢?程羽葉卻從未提起。

    反覆想著這些,他也知道為何程羽葉每次都讓他別出門,當時綁在他身上的縛魂鏈上所有的咒術,是給他匣子的那個人親手所施,既然可以把當時的自己困住,那麼這次他們所說的魔界動亂除非那施術法的人能再次出現,不然也只能將沈吟身上的縛魂鏈再拿回去。

    縛魂鏈是在人間丟失,那麼唯一有希望把鏈子找回來的應該就是沈吟。可是這次連沈吟都不知道這鏈子究竟去了哪裡。

    很多次他都想,為什麼那些人不去把那位施咒的高人再次請回去。最後都想不出個能說服自己的原因。

    程羽葉看他天天這樣出神,又不知道他在想什麼,權當他是太悶了。好吃好玩的一袋子一袋子的抱回來,全被沈吟堆在後院里了。

    感覺到沈吟是真的心情不好,但是程羽葉又確實沒辦法。只能偶爾說一點最近的事情給他聽。也許是因為程羽葉護著沈吟成習慣了,再大的事情,從他嘴裡說出來,聽的人是沈吟,那幾本就是輕描淡寫的幾句話。

    但是沈吟也並不是不了解他,這麼隨便幾句話還是讓沈吟知道了最近到底出了多大的事。

    程羽葉說:「也沒多大的事,就是天界那些人想明白了要動手了。因為一些事情,你當年的事情被翻了出來。所以他們想連你一塊兒斬草除根。」

    沈吟送到嘴邊的茶杯頓了頓,隨後說:「他們不一直在找我麼?」

    「他們當時找你,一是為了縛魂鏈,縛魂鏈在你這你就有活下去的機會。現在縛魂鏈他們找不到也不打算找了,那麼你就危險了。二是,有人故意想整你。」程羽葉笑著斜睨他,「你這是犯了什麼罪啊當年。」

    沈吟看了他一眼,說:「真那麼好奇?」

    「你又不會說。」

    「說了也沒用。」

    那天晚上,沈吟做了一個夢,夢到了昏暗的地牢,然後還多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程羽葉就一直坐在床邊看著他,燭影搖晃不定,陰影投在了程羽葉的身上。他拿著手裡的那隻盒子,翻來覆去地看。

    沈吟翻了個身,程羽葉愣了一會兒,舉起手掌慢慢覆上那隻匣子,所碰之處匣子上浮起一片紅色的幽光,隨著光芒消失,匣子還是紋絲不動。

    程羽葉看著匣子,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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