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玖再回去找頌婉時，頌婉還在睡著，畢竟地上寒氣重，承玖把頌婉抱去以前自己的房間，然後退了出去。

落砂這一睡直到次日正午才醒，昨夜全身都被承玖弄髒，今日醒來又是幹幹凈凈的，想必他已經清理過了。

但欺師之罪罪不可恕。落砂紅著眸子握緊了拳，想從床下下來，不料剛站起來腿便軟得挪不動步子。

「師尊，快回到床上去。」承玖此時端著藥碗從外面進來。

落砂蒼白著臉，頭昏腦漲之際發現自己想罵人的聲音都發不出來。

「你受了風寒。」承玖放了藥碗，自然的一個攔腰抱把落砂放回床上。

「……你不要碰我！」對於承玖的觸碰感到恐懼，落砂情急之下竟『啪』打了他一耳光。

從來就沒有人打過他耳光，承玖陰惻惻看著落砂:「你還有哪裡是我沒碰過的？」

「孽徒。」落砂抬手還想打第二下，卻被承玖劫下警告:「你以為你還是以前的那個你麼？」

一語雙關。

被劫的手被承玖用力的甩開，落砂才發現現在的自己竟沒有半點內力，武功盡失。

那是數十年的根基，卻被一人毀於一旦。「上虞承玖，你忘恩負義，不得好死！」

承玖毫不在乎落砂的話，回身取了藥碗，落砂見藥端來，別過頭，卻被承玖強制捏了下頜，用強灌的方式淹沒了口鼻。

一陣岔氣般的咳嗽之後，落砂再次怒火攻心，咳出一口血腥。

……

「玖哥哥，我們何時回去？」越是在這裡待的久，頌婉越是感到自己成了一個外人。承玖每天親手熬藥，為落砂的風寒冒著大雪采藥，回來雪一化，衣服都濕透了……這樣好的玖哥哥讓她好嫉妒落砂，但落砂好像還不領玖哥哥情。

「等師尊好一點了我們就回去。」

承玖想，頌婉應該是看出了他對落砂的心思，小女孩的心思澄明，有點什麼事都表現在臉上，與他不同往日那般親近，也刻意躲著落砂。

無妨，他對落砂的心思，回宮後他並不打算避嫌。

「回去……主持我們的婚事嗎？」

承玖沒有回答頌婉。

落砂這次風寒來勢兇猛，又不願意吃藥，因此引發高熱，迷迷糊糊燒得滿臉通紅。

「如果你不配合喝藥，我不介意當著全城百姓，滿朝文武的面抱你入宮。」

見落砂不為所動，承玖更是狠絕:「亦或是，讓天下人都來看看九天宮的藥仙擁有何種令人垂涎的身體？」

那閉上的睫毛輕輕一顫，隨即便睜開了不願見人的眸子，眼裡的恨意讓承玖覺得陌生。

「跟我下山，我只給你兩個選擇，一，作為仙師被我風風光光帶進宮。二，就讓天下人唾棄我，入宮侍君。」

好，你恨我，我也恨你，這很公平。

不過好在承玖的威脅起了作用，落砂讓承玖多加了一味藥，配合的喝了下去。

夜裡燒就退了，落砂像是從水裡撈出來的一樣，衣服濕了個透，但還在熟睡中。

承玖打了水給他擦臉、擦身，換上幹凈的衣服，通宵未睡。

直到天際泛白，確認落砂沒有再發燒才離開。

就在承玖離開不久，落砂慢慢睜開了眼，眼裡有著完全不同於剛睡醒的清明。

等承玖再次來到落砂寢宮時，竟是撲了個空，冷冰冰的空氣中早已沒有了落砂的氣息！

「居、然、敢、逃、跑。」一字一句、咬牙切齒的看著整理好的床，承玖發現自己氣的想殺了他！

他怎麼敢！怎麼敢溜走！？

頌婉跟在承玖後面，被承玖身上所發出的戾氣震懾，不敢言語。

這頭落砂踩著軟綿綿的步子，素衣展地，雪地上留下一串淺淺的腳印。

神雎殿就在眼前。

明明不到一刻鐘的路程，落砂卻覺得走了好久。踏上白石階，推開雕花門。

仙尊臨飛升之際有給他留下一帛錦書，說不到萬不得已不能來取。如今再踏神雎宮，卻已是殘破之身，修為被廢之人。

門內，一如數年之前，那一帛錦書仍然懸在高處。

見書如見人，落砂慚愧的在仙尊遺物前跪了下去，以額扣地，默念道法。

承玖先是找了幾條下山的路，均不見有人走過的痕跡，這一想便知落砂還在九天宮。

只要人在九天宮，他就不信找不出來他！承玖臉色一冷，身影一閃便消失在雪景中。

九天宮說大不大，承玖一間一間的找，最終還是找到了。

神雎殿，落砂跪坐在殿中央，雪發散亂，神情頹廢。承玖只見他手中拽緊了一帛玄色錦書。

「我跟你下山。」

承玖聽他那麼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