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裡壓著個人，讓覃誠覺得心裡都沉甸甸的。他低頭看著慕河的頭頂，回答得務必認真，「沒有談過。你談過戀愛嗎？」

「那當然，老子那可是身經百戰！」慕河想也不想地就吹，手還比劃了一下。

覃誠身子一僵，把人推起來。

「幹嘛呀，我靠一會兒還不行了？」慕河發現了覃誠的不對勁，卻不知道是為哪般。

覃誠也覺得自己的動作可能有些突兀了，他抬手擦了擦鼻子掩飾自己的尷尬，「老師看過來了。」

慕河抬頭一看，校長正講得唾沫橫飛，輔導員站在最前頭，就連班隊（領隊的學長/學姐）也坐在最前面，哪裡有什麼老師看過來。慕河把帽子歪斜著戴在頭頂，目光隨處飄著，手肘卻撞了撞身後的覃誠，「哪有什麼老師，你這個老實人也開始變得不老實了啊。」

「剛才真的有。」覃誠繼續嘴硬，手卻揉了揉剛才慕河撞他的地方。

慕河狐疑地打量了他一眼，就從口袋裡掏出手機玩了起來。

覃誠舒了口氣，開始盯著慕河的後腦勺看。前面他聽到慕河說自己身經百戰的時候，他的心裡是有一點不痛快，所以才下意識把人推開，但是現在想想，他是反應過度了。他沒有那樣的過去，但是保不準別人會有一些過去，至於是不是真的「身經百戰」，在還沒有知道真相之前，他確實不應該這麼衝動……

也不知道慕河生氣沒有。

其實慕河不僅沒生氣，反而看短視頻看得正開心。最近網上非常流行短視頻，一個假期他就迷上了，趁著這個時候刷刷短視頻打發時間正好。畢竟還在操場上，慕河沒敢明目張膽，笑也是忍著，笑得肩膀一抽一抽的。

覃誠從背後看慕河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麼一個景象——

慕河的肩膀一抽一抽的，有時候還低頭摸臉……彷彿是哭得不能自己了。

哭了？不至於吧……

覃誠現在像是丈二的和尚摸不著腦袋，伸手拍了拍慕河肩膀，「你沒事吧？」

「幹嘛？」慕河虎著臉回頭，剛才笑出來的眼淚還掛在眼角。

「……」真哭了。覃誠看見慕河眼角的淚珠，不自覺伸手去擦了擦，「你哭什麼？我剛說什麼了嗎？」

慕河的眉毛擰成了奇怪的樣子，把覃誠的手拍開，「誰哭了？我一個大老爺們，我哭什麼。」

「那你……」覃誠指了指慕河的眼角。

「……」慕河把手機放在覃誠的膝蓋上，「我在看視頻，笑的不行啊？」

覃誠低頭一看，發現果真是那些熱門的短視頻。他尷尬撓頭，這下誤會了……

兩人聊著的時候，操場上的燈突然就黑了，一下子整個操場上誰在玩手機一目瞭然。校領導站在主席台上，看著這下面的星星點點，舉著話筒道：「現在臉上亮著的都趕緊把你們的手機收起來，輔導員和班隊去看看到底是誰在玩手機！同學們，老師知道你們剛從滿是作業的高中解放，但是現在是在領導講話，大家要遵守紀律。」

話音剛落，輔導員跟班隊就走過來了。他們班玩手機的不在少數，所以走到覃誠跟慕河面前的時候，輔導員手裡本子上已經寫了好幾個名字了。

覃誠愣了愣神，趕緊把手機黑屏收進口袋裡，心臟「怦怦」直跳，說話都有些底氣不足。

「輔導員。」

「剛才領導在上面講話，你在下面幹嘛呢？」輔導員的語氣算不上嚴肅，但是聽著卻很滲人。

覃誠的背後冒著冷汗，「是我錯了老師。」

慕河見此，趕緊開口解釋，「老師，那手機是……」

「是我，是我的。」覃誠打斷慕河的話，「老師，我叫覃誠。」

慕河瞪大了眼睛給覃誠使了個眼色，就差沒上手拍他的胳膊提醒了。

輔導員把兩人的小動作都看在了眼裡，在自己的本子上記下覃誠的名字，「雖然你的認錯態度不錯，但是錯就是錯了。不過下不為例啊。」

「知道了老師，不會有下次。」覃誠坐得端端正正，一副好學生的做派。

輔導員對覃誠的印象不錯，也沒有過多為難他，轉身就劃掉了本子上覃誠的名字。

輔導員走遠後，慕河湊到覃誠面前，單手把覃誠壓在屁股下的手機撈了出來，「你剛為什麼說手機是你的？」

「嗯……」覃誠失神地摸了摸剛才慕河碰到的位置，半天才回神道，「剛才手機在我的手上，如果我說手機是你的，那我們兩個都得被記名字。還不如就記我一個人的。」

慕河聞言眉毛一挑，輕撞了覃誠一下，「沒想到你還挺夠義氣。」

覃誠苦笑了一下，揉了揉剛才被慕河撞到的胸口。

這慕河的心是不是太大了點，明明知道他跟他是一樣的性取向，竟然總是做這樣容易讓人誤會的舉動。

跟慕河的這幾下觸碰，把覃誠碰得都有些心不在焉。

……

開完了動員大會，輔導員沒讓他們走，把自己帶的幾個班的人聚集到一起，準備再開個班級的小會。內容也很簡單，無非是先介紹一下學校和專業，再介紹一下自己而已。

他們的專業是軟體向的，技術性比較強，所以班上大部分都是男生，幾個班的女生加起來也不過十個人。自我介紹結束之後，有好幾個男生留下來跟女生聊天去了，慕河他們宿舍四個人走得是最早的。

許安走在陳暘的身邊，回頭看到後面跟著覃誠和慕河，忍不住多了句嘴，「你們也回宿舍嗎？我看其他男生都留下來跟女生聊天去了。」

覃誠搖頭，「我沒什麼興趣。」

「我更不用說了，我對女孩子沒興趣。」既然許安和陳暘的關係都那麼明顯了，慕河當然也不會隱瞞自己的性取向，反正都是同類人，不需要有什麼心理負擔。

許安露出訝異的神情，旁邊的陳暘則是回頭打量了慕河一眼，直接牽起許安的手快步往宿舍的方向走。

慕河一頭霧水，他撞了撞覃誠，「哎，我……剛做什麼了嗎？陳暘那是什麼表情？」

覃誠根本沒在意陳暘的舉動，剛才腦袋空空的，現在全被慕河這一撞給撞滿了。他看著走遠了的陳暘和許安，搖了搖頭，腳步不自覺也往旁邊挪了一點。

慕河發現了覃誠的這一小舉動，直接伸手去把人拉回來，「離我這麼遠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