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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論陛下被罰跪的日常

    撒嬌帝王,風華書生。 十九年的暗戀,終於在第二十年的夏天裡長出枝丫,開出了最絢麗的花朵。 這是一個愛撒嬌聽媳婦話的暗戀皇帝和一個總是心軟風采卓然的書生的一輩子。 高糖!甜寵!無虐!1v1! ——————cp:傅淵×林如海—————— 我在想,你何時才能知道,我心慕於你。 恨不得因你癲狂,為你死去。 ——傅淵 本文曾用名《論林如海沒死的後續事件》 又名《每天看陛下賣蠢的日常》,《大人來了陛下快跪》,《如海如淵》 hhhhh我改個文名 逗比忠犬皇帝攻×克逗比女王林如海受 ps:黑賈府諸人 三歲皇帝萌萌攻 君臣向甜寵文

    第十九章

    小說: 論陛下被罰跪的日常 作者:燕处 字數:3051 更新時間:2019-09-22 05:22:58

    林如海醒來時,天光已大亮。

    溫暖的陽光躍過窗欞落在錦被上,卻絲毫溫暖不了林如海的心。

    身上的衣裳幹凈舒適,也仍擋不住斑駁的吻痕,身後那處是撕裂一般的疼痛,渾身上下沒有半點兒力氣。

    為什麼會這樣呢?

    自父母去世後,在他心裡和女兒一般重要的好兄弟傅淵強要了他的身子。

    林如海的心漸漸散去溫度,努力扒開心下新添的傷口讓自己認清現實。

    ——在此之前,他仗著他的信任殺了他的妻子。

    他確實不喜賈敏,死了也確實不值什麼,但這都不是傅淵仗著信任害了賈敏能得到原諒的原因。

    林如海現在腦子一團亂。

    傅淵究竟將他當做什麼?

    能夠仗著他的信任將他的妻子害死,甚至他因此幾欲喪命,能夠不顧他的尊嚴,將他壓在身下肆意索取。

    當成他的姬妾嗎?

    那這些年的情分,又算的了什麼呢?笑話嗎?

    林如海彷彿已然看到佞幸二字落到自己頭上,怎麼趕都趕不走,同僚指指點點,背後嘲笑,無論他做了什麼,都會以佞幸二字否認他的所有才華與努力。

    「兒子不孝,愧對林家列祖列宗。」

    林如海才發現自己聲音嘶啞,喉嚨有些灼燒。

    林家世代清名,盡皆毀於林如海之手。

    林如海又有何面目去見列祖列宗?

    傅淵端著粥進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怔怔望著窗外發獃的林如海,彷彿木雕泥塑一般雙眼空洞無神,竟不知聚焦在哪裡。

    「如海——」傅淵將托盤擱到一邊,忐忑著走到床前。

    他昨晚是氣急了,他也不後悔。

    如今,是等待審判的時候了。

    林如海沒回頭,也沒理他。

    傅淵伸出手,想輕輕推推他的手臂。

    林如海往裡瑟縮了一下。

    他身子單薄,擁著被子縮在角落裡,顯得分外可憐。

    說著不後悔,傅淵此時又開始後悔了。

    不該如此衝動,若是如海真的要斷絕關係甚至離京——

    傅淵想都不敢想。

    漫長的暗戀歲月里,林如海早已嵌入了他的生命,作為其中最為重要最不可分割的部分,長達一十九年。

    傅淵不知道,若是沒有了如海,他會不會死。

    就像魚失去了水,人失去了空氣。

    「如海,我求你。」傅淵坐在床沿,眼睛裡滿是哀求:「你打我也好,罵我也好,我求求你說句話。」

    「你看我一眼,說句話好不好。」

    林如海哪裡有說話的心情呢?

    他只是滿腦子的傅淵強迫於他,傅淵竟是抱著這般心思,傅淵究竟置他於何地。

    「如海——」

    「如海。」

    傅淵一聲比一聲低——此時高高在上的天子,也不過是一個尚求不得的普通人罷了。

    林如海自始至終都沒有分給他半個眼神。

    他只是盯著窗外。

    傅淵沉默了許久。

    日頭越升越高。

    傅淵內心的惶恐與不安幾乎凝成實質——等待的每一刻每一分,都是如此煎熬,漫長的好像又過了好幾個十九年。

    林如海終於回頭,施捨一般地落了個眼神在他身上。

    傅淵不知道如何去形容那個眼神,只知他整個人如同浸入了冰水一般,徹徹底底涼了半截,連哀求的話語都彷彿被凍住了。

    冷,太冷了,連一點情緒都不曾有。

    林如海掀開被子,掙扎著下床。

    腿腳無力,每走一步身後的疼痛便提醒著他這揭開了現實面具的恥辱的存在。

    傅淵伸出手想去扶他。

    林如海扶著床沿,緩緩站直了身子——在過去的三十五年裡,他再沒有這樣狼狽過。

    拿起旁邊備好的衣裳,顫抖著手穿上,努力束上腰帶,撫平每一處褶皺,再拿起梳子生疏地把頭髮束起,走到清晰的西洋鏡前照了照,確定自己毫無異常,正是寧安候林如海最為光鮮正常的模樣,風度儀態仍在,才蹣跚著走向博古架後。

    密道口在那裡。

    傅淵幾度想伸手替他更衣,卻又不敢有任何異動,見林如海想要回府,慌忙擋到他面前:「如海,別走。」

    林如海輕輕咳了兩聲,鮮紅的血絲從他嘴角漫出,細微的鐵腥味頓時四散,然後開口說了今天的第一句話。

    「你既欲置我於死地,又何妨讓我死在江南?」

    他聲音沙啞,卻很平靜,好像一把短刀細細銼在傅淵心頭的血肉里。

    傅淵雙腿一彎,撲通一聲跪倒在他面前,伸出手想要摸摸他的臉:「我怎麼會要你死?你是我的命啊。」

    「如海,你流血了——」

    「傅淵,你且真心實意地說一句,你將我置於何地?」

    「重逾性命。」

    「呵——」

    林如海冷笑一聲,繞過跪在身前的傅淵,絲毫沒有因為帝王的低聲下氣而動容半分。

    帝王不該下跪,他便該雌伏人下不成?

    「如海——」傅淵的聲音隱隱帶了哭腔。

    林如海伸手要去挪開壓著密道口的大花瓶,唇角的血跡越漫越多。

    傅淵心一抽一抽地疼的厲害,捏著手帕想給他擦擦嘴角:「如海,你病了,要請太醫。」

    「你想讓文武百官都知道?林如海昨晚在你的龍床上?」林如海用盡了全身力氣推倒了那個大花瓶,眼神極為冷漠。

    花瓶應聲而碎。

    傅淵面上的血色霎時去的一幹二凈。

    「那是心腹……不會有人知道。」傅淵吶吶道。

    林如海整理了儀容,挺直了腰,順著土壘成的階梯下了密道——彷彿他將要走的不是一條暗無天日的密道,而是金鑾殿前鋪著毯子的光明大道。

    他將這視為他最後的尊嚴。

    傅淵已經將他的驕傲狠狠粉碎,這是林如海唯一能夠保持的面子。

    傅淵看著他竭力保持著正常的步伐,背影緩緩融入到黑暗裡。

    估摸著他走到一半,傅淵悄悄跟了上去。

    若是如海因此傷了身子,傅淵便真的該死了。

    林如海回到自己房裡,吩咐人準備衣物,屏退了所有人,吩咐無召不得入之後,一遍一遍地洗著身體。

    那斑駁的紅痕怎麼擦都擦不去。

    直到水涼到了骨子裡,林如海才恍然回神,胡亂擦了身子換上衣裳去了書房。

    從今日起,一切都不一樣了。

    林如海擺開紙筆,給墨硯里添了一勺子清水,手執墨條細細研磨,力道均勻,墨色一圈一圈蕩漾開去。

    低低的沙沙聲,迴響在林如海耳邊,伴著前些日子的話語,好像一切都明晰起來。

    以往只覺得他小孩子脾氣,又是多年情分,只一味縱著寵著,哪裡就知道竟然是這等情分呢?

    「不要萬歲,和你一百歲就好了。」

    「這個世道可真是不公,如海你這麼凶,我還是最喜歡你。」

    「對啊對啊,如海你怎麼知道——」

    「我在想,你何時才會知道——」

    這些未盡的話語,傅淵是想說什麼呢?

    話語重重疊疊,又轉回了十幾年前的模樣。

    「如海如海,你看那兩隻鳥,像不像我和你?」

    「我一直都只喜歡如海啊。」

    那樣的眼神,那樣的話語,有意無意親密的動作。

    林如海從來都不知道,自己竟然這樣遲鈍,這樣昭然若揭的心思,自己竟生生拖了十九年才發現。

    傅淵說視他重逾性命,林如海其實是有些相信的。

    過去的多少年裡,傅淵確實從來不曾委屈過他一星半點,林如海也不認為會有帝王能夠寵溺佞幸至此。

    那麼就只有一個可能,傅淵對他的心意,的確是真真的。

    林如海是氣,但不糊塗。

    若是這數月來傅淵突然如此,他能認為傅淵是裝的,但若追溯到十年前——若是傅淵能裝這麼多年,林如海也無話可說。

    傅淵的心是真的,但心意是真的就足以抵消他的錯處麼?

    天真。

    傅淵,你既敢做出這等事,我不管你心意如何,你都必須先受得起後果。

    林如海在書案前坐下,下身微微刺痛,用白玉鎮紙壓住了宣紙的一角,緩緩落筆,端端正正的小楷一個個從筆尖流出——猶記父母生時,總是教導自己,生為世家子,將來立於金殿之下,切不可喜怒形於色,若心有不靜,心有不平,回來正楷抄寫心經。

    想來爹娘也不知道,自己和傅淵會變成這副模樣吧。

    太後若是知道了,也只會覺著林如海勾引了他兒子吧。

    「觀自在菩薩,行深波若波羅密多時。」

    若你對傅淵無意,今後如何面對傅淵?

    「照見五蘊皆空,度一切苦厄。」

    若你對傅淵有意,又當如何?

    「舍利子,色不異空,空不異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你當真可以扔去林家列代的清譽,接受這樣不為世俗所容的情感嗎?

    「受想行識,亦復如是。」

    你真的甘願為他背上佞幸之名嗎?

    「舍利子,是諸空法相。」

    林如海,你能嗎?

    「不生不滅,不增不減,不垢不凈——」

    帝王之愛,真的可信嗎?

    林如海一遍又一遍地抄寫心經,一遍又一遍地捫心自問。

    腦子好像越來越熱,眼睛也越來越模糊,只有眼前的墨跡在晃來晃去。

    他好像聽到了傅淵的聲音,他好像很害怕。

    為什麼害怕?做噩夢了嗎?

    「如海——」

    「是故空中無色,無受想行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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