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日的檢查衛生結果是什麼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張起靈肯定了這是個危機四伏的地方，連最簡單的整理衛生都可能折騰死人。

「知道了吧？」吳邪坐在桌子上，手裡拿了個衣架子，旁邊是站的筆直筆直的張起靈。

「嗯。」張起靈沒多說話，事實上他也沒什麼力氣多說話……今天回來吳邪就揪住他說他的動作有問題，要給他糾正，他也就乖乖站在這沒動，沒成想吳邪卻是肘了個衣架子抽他……

肩高了，抽，

腰不直，抽，

腿拉筋拉不開，抽。

抽的他現在已經感覺不到身上疼不疼了，失去知覺了。

吳邪看著面前面無表情或許這會還要加上個雙目無神的人，心裡也是有些無語的，今天連長把他叫到旁邊，給他說他和營長討論了，覺得張起靈是個好苗子，要好好栽培，讓他多注意一下。

要不然他才不會跟個後媽一樣的坐在這。

「好了歇會吧，一會就該晚上的訓練了。」吳邪放下手裡的衣架子，今天特意讓張起靈吃飯吃快了些，這才擠出時間給他單獨訓練。

「誒班代！」吳邪轉身去找自己的水杯，就聽見孫元叫他

「怎麼？」吳邪問他，順便舔了舔嘴唇，他也是有些渴了，就見自己的水杯已經被張起靈遞到了他面前，吳邪沖他笑笑，接過了水杯就問孫元。

孫元拉過吳邪「張小哥……他是不惹你了啊班代？」

吳邪「……沒有啊，他能惹到我什麼？」以這人三腳踹不出個悶屁的性子，能惹到他什麼？

孫元就問他「哦那就好，俺還覺得這個小哥人挺好的，還以為惹到你了，這麼操練人家。」看看那孩子眼睛都沒什麼神采了，看著可憐兮兮的。

吳邪心說自己的名聲原來都壞到這個地步了，也沒辦法跟孫元說實話，顯得好像看不起人家似的，雖然說這也不是他的意思……

「他天分不錯，但是來晚了，進度趕不上，我是他的班代就要負責，怎麼，你也想來一通？」說完挑眉看著孫元，很有一番看好戲的意思。

孫元擺手，大嗓門喊得隔壁宿舍都能聽見「別，別介，班代你加油，俺一點意見都沒有。」

張起靈「……」說好的戰友情呢？

吳邪笑了笑，也沒準備跟他計較，而是轉頭對張起靈說道「一會晚上訓練結束了你留下，我給你指導。」

張起靈點頭，就當自己看不見旁邊戰友幸災樂禍的表情。

「還有你們——」吳邪轉身說道「連長說了咱們這次考核的成績太差，你們晚上的訓練也是要加的。」別以為自己能夠逃過一劫！看了他們班的成績他都覺得丟人。

「是——」眾人拖長了調子有氣無力地應到。

「聽不見。」吳邪表示。

「是——！」

晚上的訓練結束，吳邪果然把張起靈帶到了訓練場上，

「普通的隊列我也不用多說了，傻子都會，我主要是教導你擒拿術和障礙跑過障礙的。」吳邪打量著張起靈說道。

張起靈沒吭聲

「在那個之前，張小哥我得問你個事，」吳邪咳嗽一聲，「你來這裡是為了什麼？」

張起靈一臉茫然，心想「為了什麼？為了……躲債？」

吳邪就接著說「你看咱們班的那些人，程飛航看著小，其實是大學裡徵兵進來的，自己說就是想體驗軍隊生活，孫元，家裡麵條件不太好，還有一雙弟妹要養活，上不起學又沒什麼本事，就來當了兵，還有周茂，那人是個蔫兒壞，經常給這幾個腦子不好使的出餿主意，不過也是個講義氣的，他說他來就是為了以後上軍校，所以你呢？」吳邪說了一大段，問張起靈道

「我……」張起靈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來這裡，當初除了躲債似乎也就是為了張家的未來，可是到這裡這麼久了，他似乎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該坐做些什麼，每天的生活似乎就是服從，除了服從也沒了什麼別的事情。

「你呢？」張起靈不知道自己想幹什麼，但他覺得自己的情況跟吳邪差不多，那麼吳邪呢？

「我啊？」吳邪抬頭看了看天，北斗七星正明亮的掛在天邊，是京城裡絕對看不見的景色，勾了勾嘴角「剛開始是為了爭口氣，後來似乎就離不開了。」吳邪看著眼前的少年，介於少年和青年之間的體型看起來有些纖弱，但吳邪知道這人究竟有多麼可怕的怪力，以及，逆天的學習天賦。

「這裡人都很好，又沒什麼事情，每天不用想著如何藏拙，也不用想著說了什麼話會得罪哪個人，實在是個好地方啊。」吳邪說道，語氣也很是輕鬆，顯然這是他心裡所想。

「而且你知不知道，」吳邪看著張起靈，「我大哥是個很棒很棒的人，從小大家都說我要向我大哥學習，可是我學到我大哥那個程度的時候，我才發現我跟他太像了，像的一點也不像我自己了，對別人看起來親切，其實我不喜歡他們，我不喜歡給他們講那些簡單的題目，也不想作為什麼優秀學生去發言，太沒意思了。」

張起靈突然說道「我也不喜歡。」

見吳邪看著他，補充道「我也不喜歡，但是我爺爺喜歡。」

吳邪就笑「我知道，你爺爺管你應該管的挺嚴的，當時還給我寫了信，叫我看顧你，不過我覺得……」吳邪上下看了看「依你的天賦，估計也不用我關照了。」

張起靈就想了想「我來這裡是為了張家，我爺爺撐不起，但我也不知道該做什麼。」這是實話，即便他知道進了軍隊他應該出人頭地，但究竟該怎麼做他也是一頭霧水。

吳邪又笑笑，這人跟當年的他一樣，憑著一腔熱情進了部隊，他是為了證明自己跟大哥不一樣，而他，則是為了證明自己能撐起整個張家。

看著這人堅定的眼神，吳邪敲敲他肩膀，「那你要加油了。」這還是個孩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