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此事非同小可，後頭的考生紛紛抬了眼，不屑道，「此事可要好好處理，不然豈不是讓人鑽了空子，還有何公平可言。」此話一出眾人紛紛附和，霎時間考場皆是不滿之聲，國師手中捧著不知何時出現的一杯清茶，輕啜一口，附聲道。

「以你所見，考場作弊者當如何處理？」

那考生心裡想著，國師把生殺大權交予他手中，必是要他好好懲戒方箐凌此人，心中愈發覺得自己做的決定無比正確，說出來的話難免帶著幾絲驕傲。

「敢在國師您的眼皮子底下作弊，自然是要折斷雙腕，挖去眼睛，再令他永世不得入京參考。」

國師抬起細膩白皙指尖，緩緩將墜落在自己鬢邊的一縷髮絲撫至耳後。

「嗯，說的在理。」

話音剛落，國師猛地一抬手，眾侍衛便將那考生拉下，令他匍匐在國師腳下。

一向溫和的國師此刻雙眸也不禁染上一層薄怒之色。厲聲道：「本座給予你機會望你能改過，你卻次次欺騙於本座，你可是覺得本座不能明辨是非，覺得本座這眼睛只是擺看的麼？」

那考生戰戰兢兢，還想開口望國師贖罪，國師卻先一步，抬起他的臉，用指尖緩緩摩挲他的下巴，一個不經意間便是一個巴掌，聲音之大整個考場都能聽到。「本座是討厭方箐凌不錯，可本座最恨欺瞞利用本座之人。」

國師再沒給那考生說話的機會，吩咐著人用他所言的方法好好的『招待』那不知天高地厚的人，國師一出此舉，本來心中還有一點僥倖的考生此刻都不敢再做舉動，唯恐自己就是下一個。

國師重新坐回考官位置，眸間卻盈滿方箐凌的睡影。他以為……只要能夠利用自己的權勢逼的方箐凌不得不離京，所以京中人怎麼對待方箐凌他都知曉唯獨沒有出手阻攔，以為這過慣了富貴日子的公子總會有一日受不了回鄉，卻不曾想……他這麼倔。

看來……在方箐凌身上是打不了什麼主意了，只能再去麻煩修閱考卷的大臣了……

只是自己從來不懂這些人情世故，只怕貿然前去又會被他們折辱一番，箇中滋味浮上心頭，哪怕他神通廣大，卻最難猜測人心。

方公子是，其他人也是。

難道……真的不能……

可他不過是想他能夠安穩一世，在某鄉間小路，在某田園阡陌，好好過完自己一世，不浮不燥，不爭功名，不喜利祿，莫在天子腳下戰兢度日。

所有的想像都很美好，唯獨忘了問他所想安排的人的想法，忘了掂量自己究竟幾斤幾兩，忘了終究……天命難違。

國師清冷眸中全是細瑣煩心之事，不食人間煙火的瞳孔之間竟莫名浮現幾絲凡人才有的情緒，他明白一切當按天命行事，可他……卻只想照顧他這一世。

唯這一世，

只這一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