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語安坐在屋子裡，東西很齊備，更有丫環在一旁伺候著，看了看窗外，天氣不錯，可是此刻西南的百姓卻圍困在霧中。

整理了一下衣襟，柯語安在腦海里細細想到，慕景鉞是當今的威王，絕對不可以被東宇國抓住，而自己此刻身份不明，又被看到與他關係親密，定然不會被草率殺害。那麼，歐陽睿要的，到底是一個怎樣身份的人？答案呼之欲出，可是柯語安卻猶豫，若是冒認了這個身份，就註定要被利用而後作為人質，如果慕景鉞並不在意自己，只有死路一條。

可是，慕景鉞又有什麼理由在意自己呢？非親非故，萍水相逢，只是宸國千千萬萬人當中的一個，毀了就是毀了。

正想得出神，門外就傳出了噼里啪啦碗被摔碎的聲響，柯語安腳下帶著鏈子，只能挪到門口，看外面有一老者，帶著斷裂的鏈子拿起院中的花盆就胡亂砸一通，大聲嚷嚷著再不放人就放火燒了這處，奇怪的是，沒人敢上前去攔。

鬧了好一會兒之後，歐陽睿身後跟著一幫高手過來將人抓住壓回了房中，轉而走向柯語安的屋子。

「看夠了嗎？」歐陽睿走到他身前，面具依舊，衣服倒是換成了深藍色，帶著龍紋。

「那人是誰？」柯語安問道，眼中不解，這東宇國宮中還有和自己一樣被囚禁的人。

「這個不用你管。」歐陽睿說完，一步步逼近，帶著殺意，柯語安往後退了幾步，接著便伸手抵住歐陽睿的胸膛，「我和威王之間確實是那種關係，這個答案夠了嗎？」

隔著面具，柯語安雖看不清歐陽睿的全貌，卻足夠看到那雙眼睛裡帶著的幾分嘲諷，「柯語安，你很聰明，可是，剛抓到你的時候你這樣說，我或許會信，現在，我不信了。」

「為何不信？」柯語安轉身背對歐陽睿，帶著不滿。

「你那小屋子裡滿室的字畫可不像是偽造的，最後一幅畫還是前幾天的日期，而威王，也是那天之後才遇到你，你要我如何相信，你們之間有關係？」

柯語安皺起眉頭，說道：「你不知道，我是宸國丞相的兒子嗎？」

「……」歐陽睿不語，靜靜看著他，卻少了幾分狠戾。

「我與威王自小相識，你以為西南這方遭遇這樣的事，環境險惡，哪個皇子會願意過來淌這趟渾水！」柯語安說完又轉身看向歐陽睿。

「丞相的兒子？」

「你可以不信，甚至可以就這樣殺了我，反正我的生死只是你的一句話。」柯語安眼神堅定，歐陽睿與他對視一會兒，竟找不出破綻，接著甩袖離開。

柯語安跌坐在床邊，呼出一口氣來，這一關總算是過了，歐陽睿若是想要查到京城的消息，定然不那麼容易，估計一時半會兒也不會輕易殺了自己。

「可真是荒唐……」柯語安自嘲的笑笑，一直在逃離的身份在生死面前不得不重新拾回，丞相的兒子，可能只是自己單方面的想法，畢竟那個父親，那些兄弟姊妹，又有誰真正承認過自己，甚至在下人面前，也根本毫無地位身份可言，現在，居然都有些分不清楚剛才說的話應該算真話還是假話。

歐陽睿回到寢宮之後，在心裡生出幾分懷疑，可是，若說自小認識，情深義重，便是來西南尋他也不無道理。

「來人。」

「在！」

「派人飛鴿傳書到宸國，問出丞相是否有一個流落在西南的兒子。」歐陽睿吩咐好之後，繼續看起兵書，原本只想讓宸國內亂，如今他們既然猜出是東宇國動的手腳，那麼不論能不能順利擒住慕景鉞，都不可避免會有那麼一戰。

「咳咳……，王。」一人緩緩進來，青色的衣袍，眉目如畫，卻病態顯露，歐陽睿起身去迎，將人拉到懷裡。

「你怎麼過來了？」歐陽睿抱著懷裡的人笑了笑，伸手理了理他的衣衫，眼神里滿是溫柔。

「王，昨日聽說你回來，就想著今天過來看看。」

「等晚些，我處理好朝廷里耽擱下的事情，自然會過去看你，何必著急。」

「……，我想你。」若流抬頭，看向歐陽睿，接著伸手摘下歐陽睿的面具，露出他臉上猙獰的一道疤痕，從眼下一直拉到下巴，心疼不已，想要伸手去摸卻被歐陽睿擒住下巴，狠狠吻住。

良久，兩人才分開，若流紅著臉抱著歐陽睿，猶豫了許久，才開口道：「王，若流知道你想攻下宸國，幫我取藥，可是……」

「若流，我心意已決，你不用勸我！」

「王，我不想看到民不聊生的東宇國！」

「可我也不想看到隨時可能死在我面前的你！」

「……，王……」若流放開歐陽睿，眉眼間儘是心疼。

「若流，你知道的，沒了你，我一定會死。」

歐陽睿越是不肯放手，若流便越是不知所措，這半生最好的事情就是遇上歐陽睿，可是再這樣下去，恐怕只會毀了他。

若流不再說話，只是靜靜的坐在一旁等，歐陽睿重新拿起兵書，一字一句，皆以心悟。

「你說這個時節，那山上的花開了嗎？」

「你想去看？」歐陽睿轉頭。

「嗯，想和你一起。」若流看著窗外，手輕輕拄著下巴，側顏極為好看。

「等你病好了，我就帶你回去看。」歐陽睿看著他，伸手理了理若流微亂的髮絲，仿若初見。

「好。」若流應下，而後起身離開，歐陽睿想要跟過去，卻最終還是定定坐在原地。

若流走出歐陽睿的寢宮，讓身後的小太監把手帕遞給自己，總算將嗓子眼裡的那口血吐了出來。

「公子！血！有血！我去告訴王！」小太監嚇得全身一抖，若流卻捂住了他的嘴，做了個讓他閉嘴的手勢。

「不必！你帶我去找那個柯公子。」若流說著將那塊帶血的手帕揣進了自己懷裡。

「可是！」

「快！」若流看著他，裝出生氣的模樣，總算讓那小太監閉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