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魂未定的柯語安瞪大眼睛看了面前的人許久，加速的心跳難以平靜，好不容易明白，面前過來的是人不是鬼之後，才開了口，「你這人，怎麼走路無聲？莫不是專程在這兒嚇唬過路的人？」

「切，我可沒這個興趣，倒是想問問你是何人，來此處又為何事？」

柯語安看著這個十四五歲的少年，披頭散發麵色蒼白，身上的白色衣服還有些亂，沾著血跡和髒兮兮的泥土。

「我要到京城去尋人。」

「哦？到京城，找誰？」

「父親。」

「那……要不一路吧！」少年甩了甩頭髮一臉大爺樣，「我叫柯語晴！你叫什麼？」

聽到這個名字之後，柯語安心裡頭像是有馬匹奔騰而過，躍起數丈再狠狠踏下來。

「於安……」

「嘿嘿，聽說我以前有個哥哥叫柯語安，和你名字挺像的，可是後來他被送到西南去了。」

「你還記得他？」柯語安並不想那麼早表露身份，不如假裝自己在西南時和自己是朋友好了。

「你認識他嗎？」

「認識，他在西南一處小書院里教書，那時候我也正好在那個書院里。」

「你居然認識他！唉，這些年發生的事兒太多了，其實他走的時候我也才幾歲而已。」

「他和我說他原是住在京城裡，我那時候還不信。」柯語安繼續盯著柯語晴看，從曾經打探到的消息來看，柯語晴應該是個女人才對，如今這少年模樣，大概是女扮男裝了。

「為何不信，不光是西南，我娘去世之後我還被送到了雲鶴山上的雲鶴觀呢！」

「雲鶴山？那裡不都是些修道之人嗎？」

「切，什麼修道之人，還不都是些臭道士，整日就知道打坐練功，脾氣又冷又硬。」柯語晴語氣里全是抱怨，但似乎又能看出那雙眼睛裡的不舍。

柯語安現在不好說什麼，就拍了拍她的肩膀，「你也別那麼生氣，好歹有人陪著你，你哥哥就沒那麼好的運氣，那時候他獨來獨往，沒有朋友也沒有親人，做過乞丐討過飯，好不容易才得了教書先生的差事，還老是被人唬弄排擠。」

「那確實挺可憐的……」柯語晴撇了撇嘴表示非常同情那個哥哥的遭遇。

「說起來，你為什麼會從雲鶴觀回來？」柯語安好奇，柯遠到底打的什麼算盤。

「就是前些日子家父突然寫了封信還派了一大堆人來接我，說什麼當年送我來道觀是因為命中有一劫難，如今已被渡化，可以回家了，但我還是覺得這事兒很奇怪，因為……，來接我的人全被殺了，我能活著真的只能算是我運氣好。其實我本來也就不打算回去，所以住客棧的時候我就拿了些銀兩悄悄翻窗溜了出去，打算就這麼浪跡天涯！可是待我第二日從另一家客棧出門的時候，就聽說原來住的那家客棧出了命案，裡面所有人都死了，若是我當晚沒溜掉的話，那我也交代在那裡了。」

「所以你換上了男裝？」柯語安說完這話就見柯語晴雙手突然緊緊抱胸，一臉不可能的樣子。

「你放心，我不是因為你的胸發現你是女孩子的，只是你的耳洞有些明顯罷了。」柯語安對這個妹妹突然有些好感，大概是因為同樣被人拋棄過吧，「你真的信什麼劫難嗎？若是真有劫難，也該是你一出生就把你送走才對。」

「那個理由確實是編的，他們其實是打算把我獻給太子。貴妃娘娘也就是我姐姐柯婉死了，祿王在宮裡安排了一場戲，陷害她與宮裡的一名侍衛有染。」柯語晴說這些話的時候，柯語安不知道她究竟是以什麼樣的心情，只是有些心疼，「所以，他們也要把我帶回去，皇帝對柯家已經有了偏見那就只能討好本就已經蠢蠢欲動的太子殿下，只是……」

「只是不知道你的死訊傳回去之後，他們又要如何做。」柯語安接過話，其實對這個妹妹是挺佩服的，能夠那麼理智的分析清楚柯遠的打算，「說實話，等回去看清楚如今的局勢，你會回那個家嗎？」

「自然是不願意，可是仔細想了想又覺得那種爾虞我詐算計來算計去的生活，會不會也很有趣。」柯語晴其實很少像人表露自己的心跡，今天也算是破天荒頭一遭，大概是覺得這個人和自己還挺有緣分的，所以連名字也用得真名，更重要的是，她感受得出這個人完全沒有武功，周圍也沒有人跟著他，該是安全的。

「你是我見過最聰明的女孩子，也是最特別的女孩子。」柯語安說完這話突然看到柯語晴眼裡閃過一絲疑惑，接著又似釋然，你是第二個同我說這話的人。

「你今年幾歲了？」柯語安見她那樣，估摸著大概另一個說這話的人應該是她的心上人，畢竟關心則亂，不是心上人的評價又怎麼會願意記在心裡，每每聽到還能有所觸動。

「十五歲，為何想到問這個？」

「聽你分析的那些，可一點兒也不像是能從十五歲的小姑娘嘴裡說出來的話。」

柯語晴抬眸看了看柯語安，也不知是為何，就覺得那雙眼睛同自己其實很像，再回味一下剛才的對話才發現，他對柯家的事兒其實很是了解，如果在西南只是偶爾聽人提起，定然不會記得那麼清楚，更何況還能聽得懂那其中許多的算計。

「我其實也有一個問題想要問你，又怕你不肯如實回答。」柯語晴這話中似乎想和柯語安要一個保證，而柯語安也不知哪裡來的自信，咧開嘴笑了笑。

「你想問我，我到底是不是叫於安？」

「對！」柯語晴眼神里有著深深的懷疑，柯語安自然知道她懷疑的都是對的，自己其實也並沒有什麼理由隱瞞，要是能把這個妹妹留在自己身邊的話，倒算是好事兒一樁。

「我想聽聽你的猜測。」

「柯語安，你就不能對自己的妹妹坦誠一些嗎？」

「哈哈……，我妹妹果然很聰明啊。」

「可是我覺得你這張臉除了眼睛，好像都不太像是柯家的人……，你這臉吧……生的有些僵硬……」

「嗯，反正也被你認出來了，我就告訴你一個秘密。」

「說！」

「我帶了人皮面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