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蘇魚。

葉司的大腦瞬間一片空白，只剩下這一句話。

蘇魚背起大黃正要走，忽然葉司在背後拉住她的衣服，於是蘇魚回頭：「怎麼了？」卻看到葉司的表情說不上高興還是悲傷，總之盯著她的眼神，來勢洶洶，彷彿要把她吃掉一樣。

「怎、怎麼了？」蘇魚有些怕了。

葉司嘴唇微啟，卻不知道該說什麼，能說什麼。這件事來得太突然，他竟然不知該做何反應。片刻，蘇魚差點想逃跑了，葉司一下拆了青玄外套做的背帶，把大黃奪過來。

「我來拿這隻猴子。」

「啊？」

「走！」

葉司走在前面，不敢回頭去看蘇魚，不知道該怎麼面對這個女孩，但他又穩穩握住蘇魚的手，生怕這一切都是假的，他怕極了下一刻蘇魚就會消失。怎麼會這麼突然？他總以為他再也見不到這個女孩了。不用再問其他的，他能確定這個蘇魚就是他認識的那個蘇魚，不會是同名的人。

那雙眼睛，自小到大沒變過，一定是她！

蘇魚在葉司身後一路小跑，以迎合葉司的速度，她累還是其次，但葉司快把她的手捏碎了。

「那個，那個……誰？」今早青玄叫過葉司的名字，可蘇魚沒在意，現在已經完全記不得了。「這位大哥，我手疼，你可不可以鬆開。」

葉司驀地停下，稍微放鬆了蘇魚的手，然後忽然又繼續走，仍是走得很快。

蘇魚想了想，有些慌：「大哥大哥，我才十四歲，還太小，不適合你的。」

十四歲，看吧，年齡也符合的。葉司心很亂，一時整理不好自己的情緒，根本不知道該怎麼面對蘇魚，索性也不說話。

蘇魚更慌：「我們無冤無仇的，你別殺我，雖然我是青玄的師妹，但我和他才剛認識，你們有什麼仇什麼怨，不能算到我頭上啊！」

葉司又停住了，深吸幾口氣讓頭腦冷靜下來，他終於回頭去面對蘇魚：「傻丫頭，你在亂想什麼呢，我只是有點心急趕路而已，剛才弄疼你了是不是，我跟你道歉，原諒我好不好？」葉司眼裡的那份溫柔，讓蘇魚不由得臉上都熱了。

「要是你很著急，先走沒關係的。」蘇魚想著，美男是美男，自己的命也很重要的。雖然這位大哥現在看起來很溫柔，但他的態度總歸是奇奇怪怪的，還是遠離他比較好。

葉司依舊是溫柔的口吻：「可我不放心一個人，還帶了這隻猴子，萬一它醒過來傷到你怎麼辦？」

蘇魚急忙搖頭：「不會的，我下藥還是夠的。」

「不行，要一起走。」葉司溫柔是溫柔的，強硬的態度還是讓蘇魚怕怕，但同時她的心又有點撲通撲通地跳。

「走吧，兩人一起，路上也沒那麼悶。」葉司牽著蘇魚又走了，但這回他沒有再慌亂地直衝，而是平靜下來牽著蘇魚慢慢走，順便再和她聊聊天。

「蘇魚，你是哪裡人？」

「我是東襄人，本國的。」

「我也是。」葉司友好地微笑著，可蘇魚仍禁不住揣測，這位大哥為什麼要跟自己套近乎？還有，他牽著自己的手什麼時候能放開？

要說葉司是存心占自己便宜嘛，蘇魚又覺得他像牽個小孩似的。

「你家在哪？」葉司又問。

「在……瀕臨東海岸的山茶縣。」蘇魚不太想告知她的事情，可是她不敢不說。

「你家裡有很多的兄弟吧？」葉司開始找話說，一邊回憶著過去。

「嗯。」蘇魚小心作答。

「有二十幾個？」

蘇魚汗顏：「我家小門小戶的，沒那麼人丁興旺，我就三個哥哥而已，在鎮上也算是兄弟多了。」

「三個？你其他的堂兄弟呢？」

「我沒有堂兄弟。」

葉司定住了，想來十年前那場大火之後，蘇家兄弟分崩離析，蘇魚的父親又帶著妻兒遠走他鄉，那時蘇魚還小，因此也不記得她的叔伯們了。當然就更不會記得那個與她萍水相逢的乞丐哥哥了。

「你父母身體可好？」

「我母親挺好的，我父親，在我六歲的時候，因操勞過度病逝了。」一直在聊這些家常，蘇魚開始慢慢對葉司卸下來戒心。

「操勞過度？你們……過得很辛苦嗎？」

「小時候是辛苦一些，因為父親想讓三個哥哥去讀書，又捨不得母親持家操勞，他就做得很多，後來父親去世，母親就親自教我們，不去學堂了，我們也都幫著幹活，大家一起做，日子就慢慢好起來了。」

「你小時候也做很多嗎？」葉司覺得心酸，這個本該是深閨大院里十指不沾楊春水的千金小姐，卻在那麼小就體會到了人世的艱辛。

蘇魚倒沒有葉司那麼悲觀，因為她根本不記得自己家裡曾經風光過，也就沒有什麼好惋惜的。「我在家就是做刺繡，回門派找師父之前，我剛賣了一副綉圖，得的錢可以夠家裡吃一年的。」

葉司不禁笑了：「你那麼厲害啊！」蘇魚忽然又想起要謙虛來：「沒有沒有，我也就是一手綉活拿得出手，其他都不行，師父教我的東西我都領會不好。」

「人各有長短，不必介意這些。」

「嗯。」蘇魚笑了，現在她對葉司已經由戒備變為好感。

就在此時，背後忽然一聲怒斥傳來：「葉司，放開我徒弟！」

葉司即刻放開一直握住蘇魚的手，並不是他聽話，而是隨之而來的那幾根飛針，如果他不放手避開，那麼這隻手就不在了。

在影花派，是有兩個人討厭葉司討厭得要死，葉司知道的，那兩人一個是青玄，還有一個就是眼前這位——

「清幽真人。」

「師父！」蘇魚幾乎是歡呼雀躍地飛奔過去。於是白素雲只得伸手接住撲過來的徒弟，蘇魚微微彎腰摟住白素雲的脖子，因為這位師父比她還要矮一截，加上外貌也不顯老，活脫脫就是一個小女孩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