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沈筮揭下房子前的「招室友」牌子，眼神有些遲疑，他來這……是幹啥的來著？

剛才的那道天雷，劈得他有點頭疼。

正想著，門就從裡頭被人推開了。一個男生提了袋垃圾站到了前頭。

看見門口的沈筮，也有些驚訝。

「誒，怎麼不敲門啊？租房子是吧？」男生順手把垃圾往不遠處的垃圾桶一甩，「進來吧，房子挺好的。」

「你看啊，這邊是廚房，這是客廳，這邊主卧，這就是想租出去的次卧……」說著，也沒等沈筮跟進來，他就先一步進了房。男生趿拉著拖鞋只穿了一件沙灘褲。露出的背脊結實，皮膚蜜色，在回頭介紹時隱約可見腰間的腹肌。

沈筮望著這高大的背影，舔了舔唇。

這房子，租了。

二

「阿筮啊，我有任務了，桌上有吃的你一會自己吃。」程仁把警帽往頭上一扔，邊跑邊扣警服上的扣子，還不忘提醒沙發上的沈筮一句。

他可算髮現了，他這室友真的是懶的出奇。就連吃飯，不叫他他就能把自己餓到自己下班回來。這會要去出任務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回得來，萬一他就等著自己回家吃，可不得餓死家裡！

程仁是個警察，還是特警的那一撥。他的任務是負責這座城市的安全，越是困難和危險的任務，就越是需要他這樣的警察站在前線。

今天的任務有些緊急，這幾天他們一直在追捕的那個割臉殺手終於有下落了。

要說這個月最困擾整個公安系統的，就是這個割臉案的嫌疑人。他專門挑選年輕漂亮的小姑娘下手，將人虐殺之後還要將她整張臉都用刀割下。作案手法極其殘忍。連老刑警看了那些小姑娘的屍首都會忍不住嘆一聲：作孽呀。

程仁一路飆車趕到了案發地，那棟房子已經被隊員們團團圍住。每個人臉上的表情都很嚴峻。

隊長正在部署任務：」……趙錢你去左後方，成武你右後方，誒程仁你來了啊！那你就正後方截斷嫌疑人退路，要小心他狗急跳牆別受傷啊……」

「噢噢噢，」程仁趕緊應了幾聲，趁隊長又低頭看名單了才撞撞邊上的隊友，「誒咋回事啊，不是說這人賊狡猾什麼痕跡都摸不到嗎？怎麼突然就給堵了啊？」

「是被她盯上的那個姑娘聰明。最近不是人心惶惶的麼，那姑娘就在自己家安了個報警器，一發現家裡進人就一把按下去了。這邊派出所離得又進，一接警就衝過來了。就三四分鐘的事，人沒跑得掉就堵裡面了。」隊友一邊盯著前頭，一邊回答程仁，「但是派出所的不敢衝進去，他們透過窗戶發現啊……」

他飛快地左右看看，見沒人注意他們，這才神神秘秘地抬頭衝程仁說了一聲，「這嫌疑人有些玄乎……」

原來，派出所的民警來得很快，到場時那姑娘甚至都還沒遇害。他們站在門口，正好聽見裡面傳來了一聲尖銳又恐懼的慘叫。

他們當即就想衝進去。可是，裡面卻再無了生息。

接著，就在他們正上方，也就是遇害人居住的房間窗戶上，傳來了咚咚兩聲敲窗聲。眾人抬頭一看，一個人影拎著一張完整而美麗的臉皮，挑釁似地輕晃了兩下，還享受般地貼合在了自己的面孔上。陶醉得搖頭。

可在場的警察卻被嚇得差點魂飛魄散。

他，沒有一張自己的臉！

也許是逆著光，也許是那張血淋淋的臉皮讓他們太受刺激。只是，在場的民警發現窗口站的那個人面上黑糊糊一片，怎麼都看不清真實的面貌。

此情此景，作為最底層的小啰啰怎麼都不敢再輕舉妄動了。趕緊通知了上級，調來了特警隊。不惜將人當場擊斃。

「嘁，哪有什麼看不清臉的嗎，估計就是派出所那崽子膽子小自己嚇唬自己。」邊上趙勇也冒過來接了一句。

他們是知道的，派出所那群傻比，調和點街訪矛盾沒問題。一到真遇著大事了，一個個慫得比狗都快。

一群人說著，便有條不紊地按照隊長部署四散開來。舉槍過肩，瞄準預備。

周遭的角落，其他隊友隱匿而卧，靜待時機。

派出所的民警拿著大喇叭喊了幾回話，屋內都是靜悄悄一片。幾位指揮將目光一接，都讀出了同一個指令：破門！

「砰！」特警隊長一腳踹開房門，身後馬上十幾個黑衣特警蜂擁湧入。飛快四散，舉槍瞄準屋內每一個角落。

這件不大的單人公寓，馬上被擠得滿滿噹噹。

只是，沒有人。

除了客廳正中央，一個姑娘渾身是血，面目全非，睜著大大的眼睛不願瞑目地躺在地上外。再無一個其他人。

跑了？

隨著眾人將整個房子里里外外地搜查了一番，連床底下都沒有放過之後，最終還是只能得出這個結論。

跑了。

「喂喂，屋外隊員有沒有什麼發現，屋外隊員有沒有什麼發現？」隊長用對講機復詢問了一番屋外的警察隊伍。

還是並無所獲。

看來這一天只是一場白忙乎了。

眾人都有些喪氣。

等程仁這些在屋外警戒的隊員進房間後，就是這樣低低的氣壓。

忙了一早上呢。

「收隊收隊！」隊長踢了一腳身邊的凳子，罵了句髒話，「屍體就等法醫過來，留幾個在屋外守著，其他隊員收隊回組吧！」

「噢……」大家都懨懨，也懶得再在這個屋子多呆。陸續地出了門。

程仁倒是最後一個出去的。

他環顧了一圈四周，仔細觀察了一番桌上的一面鏡子。然後從懷裡掏出了一個口袋，兩指捏住鏡面，把它扔了進去——不顧鏡子的掙扎，扔了進去。

「誒你說，咱們這裡三層又三層地圍著，怎麼就回讓他跑了呢？」回去路上，有隊員實在想不通了。

「是啊，派出所那群人也說了，他們到時候人還在裡面呢。他們把人堵住才喊的咱們啊。」其他隊員也紛紛發表了疑惑。還順便cut了一下程仁，「你說是吧，程仁？」

「啊？啊？是，是啊，應該是跑不掉的吧……」程仁反應過來，慌忙地應了一聲。

然後看了一眼自己的袋子。

嗯……至少最重要的東西沒跑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