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河美酒歸叵羅
小說: 依稀朱顏在 作者:盛夏未果子 字數:2021 更新時間:2019-09-21 14:04:23
然,喻家往灤家去,也不過一盞茶的車程——喻家便是建在這小山丘里的人家之一,過分的殷切就能被人看透其中的諂媚。
因此,喻坤在看到朱仕祺的那一瞬,灰白的眸底劃過一絲失望:人無需要在乎財物的多少,但該有的志氣卻不能低,這上趕著往前湊又是個什麼樣子?
心裡雖這般想著,但還是心疼,讓下人把侄兒侄媳迎了進來到沙發上坐著,派上茶水。
「坤叔。」看到老爺子柱著拐杖從樓上走下來,朱仕祺立馬站起身去迎接。喻坤擺擺手,示意無礙,「阿祺,你來了。」
朱顏扶著譚瑤準備起身,另外兩個姑娘也是精神一震「坤叔。」
「喻爺爺。」
「可以了,你們也別對我行這些虛禮,心意在就好。」話語讓譚瑤停了動作,一個大風刮來就能被吹走的人,總是容易得到他人的諒解。譚瑤也不客套,回以輕輕一笑。
朱仕祺瞧著老爺子衣服還沒換,心裡似油在煎,也不敢出聲提醒,只是不住抬頭看時間,期許老爺子能發現自己的異常,明白時間的緊迫。
喻坤又怎麼會沒發現朱仕祺的這些小九九呢,不過想到這些天了解到的情況,喻坤對朱仕祺的動作左眼看右眼忘了——灤曠天是個心大的,早早背著商會和J國人勾搭上了,國難當頭,講的是個忠字,合作在先,講的是個義字,如今可倒好。緩緩走下樓,在主座上坐下:「瑤妹子,這茶你可得好好品品,都是選的銀山雪頂的芽尖兒,可滋補的哩。」
譚瑤微微頷首,銀山雪頂,據說母樹是在Z國西部最高的山頂,極其寒冷的環境下培養出來的茶樹,到了一年中為數不多的晴日里,由人採摘,晾曬而成。茶樹本是生活在暖帶,冷寒的環境本就不易存活,更甚那西部難得放晴,這種茶便彌足珍貴。
時間一點一滴地流逝,喻坤終於在朱仕祺眼神的不斷催促下進了裡間換了身富貴喜慶的衣服,不同於朱仕祺所準備的大包小包的賀禮,喻坤讓人從庫房裡拿出一副古畫便算完事。
另一邊,林譽家中,也是一片肅然,「林任那小子現在在哪?這時間馬上要到了,怎麼連個人影都沒看到?」
「哥,二哥大概還在外頭,昨晚上我看他偷偷溜出門了,現在……應該還在小百合那。」林佑心裡忍不住地憤慨:大哥要支撐這麼大一家子實屬不易,二哥還總在關鍵的時刻掉鏈子,不顧大局,還能去找自己的相好?
虧得兩兄弟還是同父同母的親兄弟,「現在去把人找回來肯定是不可能了。」
在一旁沉默的許淮意味深長地瞟了林佑一眼,明明比人小了六歲,卻可以直把人看得心虛。
林佑其實藏了私心,自家二哥去這種宴會鐵定得丟人,還不如不去,這也是為什麼林佑把事情隱瞞到現在才說。
「林哥,算了,我們準備出發吧,有些事情等不得。」話里含著另一層意思——此去並不是簡單參加一個壽宴那麼簡單許淮雖看得通透,卻不點出來,畢竟這是人家家事。
林譽斂了心神,抿抿嘴唇,少去一個弟弟倒也不會耽誤太大的事,甚至還有可能避免一些意外,「那現在動身吧。」
時間越是逼近,到達灤家的人越來越多,一行行地等著排隊遞請帖和賀禮,更甚的,在隊伍里隨意攀談起來,以備獲得更多的消息,也防止自己被比下去。
「不知張老闆也能忙中抽閑,前來賀壽啊。」李經斯拱拱手,一臉笑眯眯,企圖降低對手的警惕。
「喲喲喲,倒沒想到李老闆和我所想相同,時間也能碰巧,就是不曉得你備的賀禮重幾何?」張濟散話語一帶,就避過了對方的問題,還把重心轉了個彎彎,繞到了自己想知道的事情上。
「也不算太重,只是去年出洋,拍賣回了的一件故宮裡的物什,當不得數。」這樣謙虛著,但聲音之大,讓前前後後不下十人都能聽到裡面的炫耀。
「哦~」只一聲,就沒了下文,平白惹得李經斯吊了一桶子胃口。
眾人在門房處交了柬,收了禮,便會出來個雙髻福臉的小孩帶人往前廳去,一路講解要注意的主人家禁忌,防止客人在宴會上失了禮,等把人送到就折返到門口去接下一個。當然,有時候有人為顯自己大方,也會散些錢財給這些小孩子們作為辛苦費。
這些個兒小孩子,在民俗里稱做福童。都是主人家提前一個月從窮人家裡挑選出來的,性格伶俐懂事的。
簽了活契,穿了新衣,打扮好後,就送到主家來做培訓怎麼招呼好客人。
待宴席散過,除了工錢,主人家還會把一些剩下的酒菜分給這些福童們帶回家表示同享福。請福童的目的不過是為了讓天老爺看見,主人家富了卻也還在照顧貧人,沒忘本,免得到時候天老爺會收了主人家的福氣。
規矩里請的福童越多,就代表著主人家境越殷實,而灤家的福童竟請了有十二個之多,當然,這些屬於私密的細節灤家也不會暴露在人前。
灤家前廳,人聲鼎沸,漂亮炫目的晶體裝飾物依次序擺放得整整齊齊,璀璨地折射頂燈光芒,彷彿集了所有華光,讓整個廳堂找不到一絲黑暗。人群里觥籌交錯,杯光碟影,時不時傳來幾聲玻璃杯碰撞的清脆聲響。
而三三兩兩的人們,或側耳傾聽,或嬉笑怒罵,或揮手示意,或整理妝容……
無論此刻是在做何事,他們都無形給此處的環境烘托著,一派熱鬧的氛圍。
身著一字露肩小西裝的女郎們,單手反過來托著杯盤,卻平穩得不漏出一滴酒液,體態輕盈,穿梭於人群之間。姿容絕色艷麗,身姿綽約妙曼,媚眼如絲,勾得某些衣冠楚楚的商人頻頻回頭。
當然,這些至多也就是請來助興的歌女,登不得雅台,數量上不過是少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