邁過步伐往自己的卧室內走去，關上門，坐在明亮的梳妝台前，卸妝，摘首飾，每個動作，江野信子都做得極其機械。

不為別的，只是因為某些想忽略，卻又不得不重視的，自己從那人身上觀察到的，所傳來的訊息。

「空，你替我去查個叫朱顏的Z國女孩。」叫出自己的暗衛，江野信子始終難以放下那些線索，有些迫切地想知道，卻又害怕事情真如自己所想。

她從來不知道，極其善於隱藏情緒的清季井岩會在他人前失態，會在一個女孩受傷遭欺時，流露出憐惜的眸光，甚至會在要離去時，表現得依依不捨。

那不是她所認識的清季井岩，也不是她想認識的，清季井岩。

江野空輕輕一躍，就跳出了窗外，朝某個方向疾馳而去。忍術練到這般爐火純青，才有資格被派來保護主人，才有資格站在她的身邊。

第一次被如此鄭重地啟用，哪怕是因為那個男人，江野空還是在盡全力完成任務。能被重用，被需要，如此，也就足夠了。

竹下慧站在娉婷館二樓的窗檯，秋風獵獵，吹動起她剛剛才理好的髮絲，肆意飛揚。

很喜歡這種被風圈起衣角，颯颯作響的感覺，竹下慧總覺得這般，她便馬上能被風吹走，不再見一絲煩惱。

向下眺望，竹下慧看著朱熲驅車過來，下車為清季井岩打開車門，關上車門，上車，驅車離開，短短不過一分鐘，眼睛卻像定了焦一般，怎麼都挪不開。

清季木一在娉婷館前待了足足一分鐘，卻一刻都沒有抬頭，也沒看到自己，儘管竹下慧知道，他或許連自己來了Z國都不知道……

捏緊手心，竹下慧才驚覺自己的手，在冷風裡暴露太久，早就沒了溫度，變得冰涼，想到自家哥哥曾對自己說的話，蹙起了眉頭。

「小慧，你要記得，清季木一再怎麼出色也不過是一介家臣，根本配不上你。而且跟在清季井岩後頭，你認為會多有情感？哥哥不希望你步母親的後塵，奢望一些虛假，不存在的愛情。」

竹下慧狂奔起來，背風而行，方便的男士衣衫被風吹得緊貼她玲瓏的背部曲線。「噠噠」幾步就下了樓梯，「去他的狗屁，她竹下慧看上的男人，管他是誰，管他難不難啃！」

大堂里，竹下慧巧合地和江野信子碰了個照面。眼神一剎那交匯，兩人看到了無聲的默契，不為別的，只為她們在愛情上類似的經歷——求而難得。

伊藤松吉還沒走，倒也沒責怪清季井岩先行離去，因為兩人所住的別墅區域不同，而且自己的副將又一直跟在身旁，實在也沒必要再勞神費力。這些許可權自由，伊藤松吉還是會給屬下的。

竹下慧出來，看到站著的人，稍微一頷首，禮貌地叫了一聲，「伊藤叔叔。」

就匆匆擦身而過，朝庭院里的停車庫走去。伊藤松吉一怔，這麼晚了，這竹下慧是要去哪呢？想到剛剛過來接清季井岩的木一，瞭然。

唉，情情愛愛的，自己還真是老了。

竹下那老傢伙和自己是老友了，同根不同源並沒有阻礙到兩家的交情，也因此，可以說伊藤松吉是看著竹下離和竹下慧兩個孩子長大的。

對於竹下離還好說，那孩子雖然紈絝一點，但到底是竹下家的子弟，能力還算可以，現在已經是J國駐Z國B市軍區的少佐。可竹下慧就……

「嗡嗡」作響的車輪絞著寒風，空空而寂寥，竹下慧轉動方向盤，快速往剛剛車輛離開的方向開去……

竹下慧不是傳統的J國女子，生在竹下家，自幼就喜歡跟隨父兄修習武道，合著勤修苦練，也養成了轟轟烈烈的性子，遇風則是雨，忌諱那些扭扭捏捏，也不喜那些世俗禮教。

第一次碰到清季木一，是竹下慧去闖軍部校區，本來不過是想看看，劃分出男女等級的地方會是個什麼鬼樣，但還美名其曰去找哥哥。

從高築的鐵欄上輕鬆一躍而過，卻忘了觀察當時圍牆內的情況，一下子沒看清，就和人撲了個滿懷。

「誒喲，哪個混小子走路不長眼睛了，沒看到有人從上面跳下來嗎？」卻沒考慮過，自己翻過人家的牆本就是自己不在理。

朱熲推開倒在自己身上的身體，冷聲道:「小姐莫不是進錯地方了吧，這裡可不是女生能隨便就能進出的地方。」

竹下慧再怎麼大大咧咧，對這類男防女提還是注重的，也沒在人懷裡久留，就自發站了起來，可聽到對面的人的語氣，心裡窩火得很。

這就是J國，女子地位低賤如狗，得不到一點尊重，哪怕是對自己珍視的父親，在對待母親時，也是揮之即來，呼之即去。而在外頭更甚。

竹下慧是不羈的，不願終日困在一隅小天地，可每次上街，路人們怪異的眼神讓竹下慧很不舒服。

這種被歧視，被瞧不起的事兒，自己從小就經歷到大，可每次，竹下慧都特別難以忍受，「揍他。」竹下慧心裡這般想的，行動也就來了，握緊拳頭，就往人身上砸。

可到底是初生牛犢不怕虎，雖然自小磨鍊到大，卻從來沒真正意義上和人交過手，大部分男人是不屑，有的，也多少放了些水。

但是朱熲不同，哪怕竹下慧使出全身力氣，依舊沒有男人的大力。朱熲一個閃身，單手就握住了竹下慧的整個拳頭，卸下她的全部力氣。

竹下慧心有不甘，抬腳就往前踢去，卻沒想到，自己最得意的竹風腿在此人面前就跟過家家一樣，閑著的那隻手一個擒拿，就把竹下慧的腳腕給拽住了。

不過幾秒的功夫，竹下慧就像只單腳的雞，被抓住了一隻手一隻腳，半點都動彈不得。一股羞辱感從內心深處油然升起，比被人笑話更難受的莫過於自己的實力還真不如人。

可就在竹下慧以為那男子要嘲諷自己時，卻聽到一句，「小姐，逾矩了。」

道歉得極為誠懇，差點就讓竹下慧相了，「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