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檸的學業也不勞煩您費心，她那孩子要是能進去國小也是日後人脈資源廣，就是進不去，二小，三小她能進去就讀也都是不錯的。」

也婉言謝絕陌晟源對於西檸國小一事上的示好，西田佑拒絕的語氣明明客氣得讓人並不會覺得難堪，卻偏偏讓陌晟源聽著，只感到硬邦得，像是冬季里潮濕的木頭冷凍結冰。

融化，不了半寸。

「西先生這意思，是一定要賠償我那一億了？」看著西田佑明面上委婉拒絕，實則強硬得跟刺蝟一樣，不準他靠近半步，陌晟源心裡氣憤使然，面色冷沉上三分。

他就這麼，不願意多停留在自己的身邊。

軟硬不吃，陌晟源其實曉得這人平日里會是怎麼樣的性子，曉得他看上去溫和，實際里堅持的事情比什誰都要難改動。

陌晟源就是知曉的清楚，才怎麼辦，都是拿這人沒轍的。

若真要他動手威脅到西檸跟那個女人……

「還望陌少能給個時間期限，我好湊錢給您賠罪。」全世界只有西田佑敢這樣，在陌晟源面前軟硬不吃。

也只有他，能拒絕陌晟源開口給予的一切，推卻他所有的好意，雖然那些，都別有用心。

「現在。」到底對這人也是惱了，怨了，陌晟源記得當初他離開自己之時也是如此的軟硬不吃，說離開，就再不給自己留一句多餘的話。

那樣子，倒真真冷心冷意得，讓人心口撕扯著痛，「我要你現在就把那一億送過來。」

明明曉得這樣說的條件西田佑根本不可能做到，但陌晟源還是想為難他，想讓他知曉明白，他現在是在拒絕什麼，又在任性堅持什麼。

「西先生若是做不到……」又略微是沉吟片刻，狹長的眼眸微闔又驀然睜開,深邃的墨瞳美得令人心醉。

「倒是無妨可以重新考慮我的要求。」就是曉得西田佑不可能在這一刻瞬間找到一個億出來，陌晟源故意為難，只心心念念，把他逼上不得不留在自己的身邊的這條絕路上。

可是可笑，不知道留在自己身邊怎麼就算得是絕路，陌晟源心裡思忖半許，最後也只心口苦澀彌散得疼痛。

外表裝得再是堅硬，也只有心裡頭最是柔軟的心臟才能曉得那份苦楚，陌晟源從這人離開到方才遇見的這五年，只感覺每時分，每時秒，都有人在他的心臟上扎針。

疼痛且難受，空蕩盪地，每一針，就是其上的一塊肉脫落。

現在好不容易找回這人，心臟也跟著完整了。

這人的又每一句話，每一個動作眼神卻如得鹽巴，在他那千瘡百孔的心口灼得疼痛，比之以前的痛楚復愈加。

在舌苔上含著一根苦蓮心都沒能比得上如此痛楚半分，陌晟源只言笑晏晏地看著西田佑，一張口，便細膩的苦汁流入心扉。

「陌晟源，你這是在強人所難。」自然曉得這人會要半條活路都不留給自己，西田佑略微有些色急。

瞥見陌晟源面上被細碎的燈光投影下來的傾顏的光彩，還以為這人真如他所想，根本里就是故意的。

「我現在怎麼可能拿得出手那麼多錢。」從五年前離開京都去到恍城開辦公司開始到現在重回京都，西田佑心裡自有一筆賬，曉得自己拼搏五年下來，統共手裡的資產不過百十萬。

大部分的錢都被他投入到公司里，作為公司運轉的資本，現在他手頭的那五十多萬連所謂的一個億零頭都算不了。

原本是想著去借銀行或者高利貸，砸鍋賣鐵也要在期限之內湊足錢，西田佑怎麼想，這個男人應該會留一年的時間給他來籌資。

但根本不要那些錢，甚至從一開始想要的就是西田佑這個人，陌晟源不會給西田佑任何機會。

甚至就算真的答應西田佑去湊足錢，他也會提前跟所有的銀行高利貸打好招呼，陌晟源就是要把他逼得只能留在自己身邊無法逃離。

「那是你的事，跟我何關。」不禁冷笑一聲，對西田佑輕瞥一眼。

男人不知道為什麼，極是喜歡現在這人這種為難的表情，這樣就彷彿得他下一刻，就會要承諾答應自己先前的條件。

「陌少，我可不可以見見西檸。」發現這人就跟得是沒有任何攻擊力的棉花，偏偏讓人恨得要死，卻是連揮拳發力的機會都落不到實處。

故直覺不跟這人硬碰硬的為好，西田佑思緒萬千，總算想得到自己要是能夠這人，直接詢問西檸事情的緣由。

從事情最初始的地方解決問題，也是好的。

「西檸得罪我的原因就算是我捏造，也能做出幾百條來，你不必要想著從她的身上想解決辦法，我說過她得罪了我，就絕不會因為她是一個小孩子而姑息。」

似乎看出來西田佑終於是想要詢問西檸得罪他的原因，陌晟源面上無過多的喜怒，直接跟西田佑剖析他心裡的執念，讓他放棄無謂的掙扎。

確實可以說，西檸沒有得罪過他，從而所有的虧欠都不做數，但是這世界上有一種罪叫別人安的罪。

陌晟源只是不想把事情當真就被推動到最後一步，才跟西田佑說明白來。

否則以他的身份，就是動動手指頭，就能有人編造出一本關於西檸如何惹怒他的書來，或者他的那個女人，或者他自己的也會各有一本。

也輕重不一地對西田佑進行敲打，陌晟源嘆出一口濁氣。

若要重新跟這人開始，他也不希望事情會鬧得這麼僵。

「阿佑，我不逼你，現在西檸就在隔壁房間里，只要你能夠滿足我任何一個條件，我就把她放出來，很簡單，你自己考慮。」

隨即軟和下態度對西田佑溫聲細語，陌晟源始終是捨不得把眼前這人逼迫得太緊。

只是說來可笑，他已經是把西田佑逼上絕路才說出如此看似慈悲的話，陌晟源和西田佑都看得清楚，這話只是看起來顯得在退讓。

實則，早是把西田佑最後拒絕的可能也完全阻隔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