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嘴角不知道什麼時候挑起一抹輕佻的笑意，讓西田佑看著，莫名覺得有些羞辱。

算了，這人要是真要誤會，他也沒有任何立場可以去跟他解釋，更何況，他本來也就是要……

如是想著，就強壓下心口泛起的不平庸的悸動和在陌晟源的目光下生出的壓抑，西田佑抿著唇瓣，像是在默認男人的嘲諷。

一拳頭打在棉花上，力不從心，陌晟源看著離自己隔著只有幾步路距離，明明五官的線條都清晰可見的人，一股深深的無力感從心底里緩緩生出。

「西檸是我的女兒。」西田佑不知道男人那一句諷刺的話說著究竟是要表明什麼，只伸手自己給自己系好領結。

他自己所有的衣服都還放在跟傅清雅，西檸三個人購置的公寓里，沒有時間回去拿，倒是現在床沿邊放置的一套，是他唯一可以穿得下的。

至於昨天的那一身，早就已經被陌晟源蹂躪得不成樣子，全是褶皺。

「那跟我有任何關係？」男人卻是聽著西田佑一而再，再而三地強調，聲音愈發冷沉，能將黑夜裡的水凍結成冰。

不願意去相信，也不得不承認西檸是橫在他跟這人之間最大的牆，陌晟源只要一想得到獨屬於他的西田佑曾經跟別的女人親密無間過，就恨不得把傅清雅挫骨揚灰。

這種情緒一直都在，只是被西田佑一次次地激怒，越發強烈。

「出去吧。」不想無限循環地跟男人爭執如此一個最簡單的問題，西田佑不再多言，只是抬起一直不曾落在男人身上的眼眸，輕飄飄吐出一句。

似乎是想要把剛剛兩個人所爭執的無聊問題一筆帶過。

西田佑也是確實是如此想的，總覺得跟自己爭執一個如此沒意義的問題的陌晟源幼稚得可憐，西田佑不想看到他如此的樣子。

不單單是看著這模樣的他，自己的心口會鈍痛，更是因為得他怕自己會心軟。

只是眼眸抬起的瞬間卻使得自己的餘光不經意里瞥見男人身後雖被身體遮擋大半，卻還是因為半敞開著而所有的衣物都顯露無疑的衣櫃里。

西田佑目光掃落得過去，雖然只一眼，卻也看得清楚。

那些層層掛在衣桿之上的，除開是男人他自己的形形色色的名牌高檔西服之外。

更是在另一側留存有大量的衣物——原先那個衣櫃里，本是自己擺放衣服的位置里也同樣被添置得滿滿的。

一件一件的，雖然目光停滯的時間不長，但卻也還是分辨得清楚，那半邊里現在擺滿擺放的，確是從前里他穿過的所有衣服。

被壓在櫃底好些年，卻因為質量沒能變黃的高中校服，平時休閑的老式秋褲，甚至是他們除夜之時，他替自己買的那一身休閑款毛衣，都被整齊地疊放好來……

西田佑不知道為什麼，心口被鎚子狠狠地敲打過一下，一下子顫動不已。

一下子所有的情緒都說不出口，滿滿噹噹被堵到咽喉之處的情緒是晦澀和煎熬。

西田佑眸色一下子變得極為複雜，竟一下子也不知道心裡該想些什麼，才能阻止心臟忽然的悸動。

並非是被愛情沖昏了頭腦的小男生，西田佑直到此一刻，倒也不去在意陌晟源為什麼會有符合自己尺碼的西服了，只腦海里回想的都是剛剛看到的那一眼。

他不禁是笑得有些苦澀，只覺得自己想什麼都是不符合適宜的。

幾乎是落荒而逃地從房間里衝出來，西田佑面色有些蒼白，便是出來之時沒有留意陌晟源面上的表情，沒能看得見，一直停留在他的背影之上，泛著點點微光的目光。

「陌晟源，聽說你把那個人找回來了?」只是剛剛走房間門，還沒來得及去把西檸叫起床，沒來得及去洗漱，就被公寓門之外「砰砰」的敲門聲給阻止掉所有的舉動。

西田佑的心跳和著劇烈的敲門聲跟著做鼓響，便是所有的情緒控制還沒恢復，不曉得自己究竟現在表情如何。

年輕男人一下子發了呆，表情怔忪著，整個人獃獃站立在公寓的客廳中央，不曉得自己究竟該要做什麼。

門外的那人是誰，西田佑聽著既是有些熟悉，卻又陌生的聲音，一下子就突然記不起來那聲音的主人究竟是誰。

把年少所有的時光都傾注在陌晟源身上，西田佑曉得自己有不太願意多去記人的習慣。

想或許到現在，他都有可能還分不清楚陌晟源身邊的那對雙胞胎保鏢，和他的那朋友。

西田佑故也聽著外面的人的聲音，覺得聲音陌生得似乎他從來沒有聽見過，又或者聽見過沒去記憶。

也聽得到那人話語里是有在指自己，西田佑聽得出來那個人是有在貶低自己的。

可卻因為著還在糾結那人究竟是誰，西田佑並沒有因為得那話語內容而動怒，只是眉頭微微擰著，像是在細細思索。

到底沒有上前去擰開門鎖，任由外面的人一聲一聲把門敲得快要敲壞，西田佑寧願站在客廳里，也不要主動去開門。

所認為的，那種行為實在是有些反客為主的，而他只不過是一個被契約綁定住的客人，實在沒那資格去決定是否迎接某一位客人。

西田佑想，或許只有放得到以前，他認真交過房租的時候，他自己才能算是這套公寓的小半個主人。

陌晟源是另外小半個，房東是唯一的大半個。

「你去洗漱，東西都還在。」倒是後面跟著也很快就從卧室之內出來的男人極為鎮定，聽得見門外的耀武揚威的聲音很快就是從房間之內現身。

男人看著西田佑一副手足無措的模樣站著，跟往昔任由他欺負的那模樣如出一轍，只先前所有的情緒都消散開大半。

便是柔聲安撫，給西田佑安排，男人腳上拖著一雙略微不合腳的布拖鞋，是準備起身給那人開門。

倒也陌晟源的出現起到安定的作用，西田佑以前就習慣依賴這人，只不過分隔五年，某些習慣改變而依賴之感也不再如以前那般明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