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田佑被鬆開不過幾口喘息的時間之後，連是所有迷糊混亂的狀態也都有在調整好回來。

不知道是什麼時候自己被陌晟源緊緊擁住的身體被他放開來，西田佑睜開眼，才發覺自己的視線內模糊做一團的，眼角似乎有些濕潤之意。

盯著站立的男人許久，最終也還是只獨自調整呼吸，西田佑不曉得陌晟源擁抱著自己的時候心裡想的究竟是什麼，也不曉得他放開自己是為著什麼。

但是那些不該是他問的，他就不應該要多嘴說一句，西田佑腿脖子軟得往旁邊歪側斜斜既幾步，最終還是扶著牆壁能夠站穩身形來。

直到站直自己的身體才看得清地上似乎蔓延開許些鮮紅的血跡，西田佑順著那些印子看過去，只看得清陌晟源不知從何時開始。

因為沒能有合適的拖鞋棉跟護著，而腳後跟踩進到被打碎的瓷盤子里，尖銳的瓷器在剛剛自己跟他的推搡之間而全然刺進血肉里。

西田佑看著陌晟源仍舊背對著自己的身影，外加著地上仍舊在不斷增加外流的血液，也一下子慌了神。

「陌晟源，你的腳。」開口跟男人提醒一句，才發現自己的聲音沙啞得厲害，西田佑曉得自己是因為剛才被男人用太過勉強的蠻力擁著，壓擠迫他的嗓子，讓他的聲音暫時如此。

但也到底還是在害怕，西田佑看著陌晟源一點子也感覺不到疼痛，麻木得像個機器人站著的樣子，就也一下子聲音都難以控制住來。

忍不住想要出去尋找醫藥箱，西田佑哪裡還顧得住自己是否腿腳有力氣。

拖沓蹬著拖鞋就要往外走，也不敢多去看陌晟源，耽誤取瓷片的時間，西田佑轉身就是想要把陌晟源安置在洗漱間里的小矮凳子，至少不再讓他的腳受力。

「別走。」陌晟源的眼睛裡還漲得通紅，細細的血絲在眼眸里沉抑而出，西田佑一眼看過去，分不清哪些是男人的情緒所致，哪些又是他太過忙碌而沒能休息得好所致。

從見面伊始到現在才發覺自己是第一次如此近距離地對上他的眼睛，西田佑竟是一下子從中看不見多少原來能有的光澤。

不免心口又是驀然劃開一道疼痛，比之現在被陌晟源死死拽在手心裡的手腕扭曲的疼痛還要更甚，西田佑不知道是哪裡鼓起來的勇氣，居是也敢回他四個字。

給他留下些許本不應該存於他們之間的希望，「好，我不走。」

「杜睿，可以麻煩你在公寓進門左手邊的小箱子里翻出來一個醫藥箱嗎？」雖然說確確實實不太記得那個人應該是誰，但西田佑到底還是能夠慢慢回想得起來杜睿的名字。

倒也雖曉得現在那個人對自己明顯是有不待見的，還是得要就著他的手協助幫忙，西田佑被忽然變得奇怪的陌晟源纏著脫不開身。

但要想替他止血，卻是必不可少要快些時間的，「陌晟源腳受傷了。」

也還有些自知之明曉得，以自己的身份怎麼可能都不會讓那位對自己意見頗深的大少爺做事，西田佑只得搬出陌晟源的身份，說不定才能讓他動上一動那尊貴的腳。

只是卻是沒想，自己那樣高聲喊出來一句話，卻沒讓站在門口的杜睿有任何的動作，當初這間公寓唯一的缺點就是能夠站在洗漱間能夠看得見門口的情況。

此時西田佑就抬起腦袋瞥上一眼，卻是發現那杜大少爺就是在聽到陌晟源腳上受傷也沒捨得動。

只是還來不及再重申一遍陌晟源的情況就被杜睿那邊涼涼一句譏諷給堵得沒能再講出話來，西田佑手上被陌晟源攥著的力道越發緊，門外卻是響起冷嘲熱諷。

「你不是能把陌晟源哄得團團轉嗎，怎麼連這種事情都做不了，你以為這裡是誰都可以進去得?」

最後一句像是吐槽，但慵懶冰涼的聲音沒有一絲溫度，西田佑聽得見杜睿的話，卻不可避免地，又是為著他話里的意思而一陣怔忪。

什麼叫做「以為誰都可以進去得」。

這間公寓，他進來得，西檸也進來得……

杜睿沒有說謊，便是從西田佑離開之後，陌晟源就把自己一個人關進這間公寓里，一邊整天喝得嚎啕大醉，像發了瘋一樣地摧毀裡面所有的物品。

又一邊在酒醒之後去重新置辦所有的陳設，把所有的擺設從頭到尾都換過一個新的來，卻是最開始所有物件的樣式都沒捨得叫它改變。

公寓之內有很多電器實際上廠家都在當時已經不再生產了，但是卻還要為著陌晟源的胡攪蠻纏而重新叫加工車間里的技師們研製和從前一樣的設備。

陌晟源如此折騰人反反覆復著，一過去就是三四個月。

情緒低迷著，什麼事情都不願意做，卻把公寓之內的所有，一磚一瓦，甚至是一粒灰塵都要維護得細緻到完美。

當時所有的人都知道這人這樣做是為著什麼，卻也都只能夠任由著他如此地胡來，他們這些人都曉得，陌晟源如此，不過是想要把心裡頭的最後一份念想，寄在這些死物上。

不是沒有人看著陌晟源這般而恨鐵不成鋼，準備要走進來把他帶出這間公寓，也帶離這份情感。

但卻是剛剛邁進去一隻腳，就差點被陌晟源拿著隨身攜帶的手槍把他的腦袋崩掉，杜睿當時就在現場。

看著也從小和自己一起長到大的陌晟源竟生生因為一個男人折磨成這樣，杜睿心裡不可能說是沒有失望的。

只是再是失望，也不願意看他墮落，杜睿不曉得該怎麼讓陌晟源重新找回原來的模樣。

最後思前想後，才好不容易跟著剩下的幾個人一起，去尋找來個和西田佑長得差不多的小男生。

結果自也是可想而知，那小男生還沒進到公寓里半步，就被陌晟源甩下一張支票叫他去韓國整容。

杜睿跟著其他幾個終於是所有的法子都想盡，最後也只能任由他自生自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