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晟源，你在發什麼瘋。」沒想到好不容易正常起來的男人只因為自己一句話又是一朝回到解放之前。

西田佑擰著自己的眉頭，看著自己一大早上被擰拽過三次，早就已經形成一圈紅色印記的手腕，不禁感覺到一陣頭疼。

陌晟源，總是好不過兩三分鐘。

「這裡難道不是你的家，你擁有那麼多處房產，又何必在意一兩間房，莫名其妙。」

毫不猶豫地甩開陌晟源的手，又朝著他把並不是特別重的醫藥箱「啪嗒」狠狠立在他的面前，西田佑動作不見半分溫柔，「東西都在這裡，你時間到了自己上藥。」

聲音也逐漸變得冷然，再沒有最開始他在給陌晟源上藥之時的平緩溫柔，或許還夾帶著的那絲細緻，西田佑此時的模樣又恢復到他最開始跟陌晟源重逢是的模樣。

面容之上盡顯疏離，叫人看不見一絲可以擊潰的情緒。

其實話說得是有些重的，無論陌晟源那樣詢問的目的究竟是什麼，也最後是為著得到哪些，他都只不過是想要在西田佑身上得到一個答案。

無論那答案是真是假，只要是他想聽見的。

但西田佑給他的，卻是一個毫不遲疑的戳破那些幻想的答案，便是一絲餘地都不給他留存，他話說得絕情，只讓一瞬，陌晟源面上所有的血色，都退散下去。

是有在害怕，看著無論是什麼時候，都沒有見過眼睛變得如此通紅的陌晟源，西田佑分的清楚這個男人什麼時候是情緒暴戾得可怕而如此。

又是什麼時候，是因為某些不該屬於他的情緒和模樣而一下子，而裡面的色彩變得奇怪。

知曉此時的陌晟源究竟是何種情緒，西田佑心裡都通透，明白現在的他要比其他狂怒瀕臨爆發的時候還要可怕。

便是跟被一個虛假的字眼而充滿氣體的氣球，只要自己輕輕應下陌晟源這一句話，就是能夠親手放飛這隻氣球，為他築造一個極其美妙的夢境。

西田佑從來不自誇，但他也確實從得陌晟源的眼睛裡，看見來自己對於他而言的重要性。

只是正是因為知道，自己隨便應諾下來只會讓結局變得慘淡。

西田佑明確自己絕對會是要離開這人的結果，又哪裡忍心，要看著那個夢境會是在自己離開之時再一次被戳破。

離開一次的疼痛，陌晟源嘗得撕心裂肺，他也亦是如此。

便是正因為如此，才不敢輕易答應陌晟源的某些話語，給他些許輕微的希望。

總有人說過，世界上最痛苦的事情不是缺少希望，而是虛無縹緲的希望之後隱藏的深深的絕望。

如是那般，他就寧願陌晟源從來沒有從自己身上得到過那些東西，也就再不會有所謂的絕望了。

所有的苦厄都自己一個人承受，也無論最終結果如何他都甘之如殆。

西田佑清楚其實他自己在拒絕給陌晟源希望的時候，也同樣是在拒絕一次次陌晟源遞送到自己面前的希望。

只是絕望里苦苦掙扎的只有自己一個人就足夠，他不願意看陌晟源下來，惹得滿身泥濘，他寧可，自己獨自把血咽進肚子里。

已經記不清楚，自己離開陌晟源的原因究竟是父親的原因偏多，還是陌家二叔的呵責偏重。

但無論如何都不願意自己成為陌晟源的軟肋，西田佑只能強硬著，一次次地抵制自己跟他之間不斷靠近的距離。

「呵，也是，算了，你送西檸去幼兒園吧。」聽著西田佑的言語，視線卻最終落下來，從他的身上挪開，陌晟源不知道因為什麼而一下子妥協下來。

忽地就從最開始滿身尖刺的刺蝟變成毛髮柔順的動物，陌晟源褪去鋒芒，只聲音極輕地跟西田佑妥協，又是像在叮囑，「記得要去跟傅清雅說明好一切，再回來。」

如此模樣，像是害怕自己再稍微情緒用力些，就把面前的人嚇唬得逃跑，陌晟源連西田佑給自己手裡頭塞的幾根棉簽棒和碘酒都握得滿滿噹噹的，不余留一絲縫隙。

低垂下眼睫，不叫西田佑看去自己眼眸之內的顏色，陌晟源沒去聽杜睿是如何把西檸誘哄得沒再哭泣，他只細細地，一拍一拍數著離自己極近的那人的心跳節奏。

「那我先走了。」當所有的情緒都歸於平靜，所有的想法都重新落回原地，西田佑亦是恢復成最初始的模樣。

所有的想法都裝作忘卻，也一心一意地開始自己為期半年的陪伴工作，西田佑整理好西服上的褶皺，不放心地看過陌晟源一眼，「晚上……來接我吧。」

面色始終還是有些複雜的，西田佑看著陌晟源感覺得出他全身透露出來的一股子怪異之感。

可具體又不能夠看清楚，這個人的怪異究竟存在於哪裡，西田佑揚唇起來，最後也只是淺淺嘆息下去——想要離開這間公寓的事情，晚上回來的時候再跟這人說吧。

倒是沒有想過要趁著還沒有跟這個男人有任何實質性承諾之時轉身逃開，西田佑曉得自己無論逃到哪裡，都不可能逃出這人的勢力範圍。

也怎麼樣都只是一個半年，以前自己跟他在一起時，不曉得過過三個，還是五個半年。

便是絲毫不覺得半年有什麼難熬的，西田佑不會去做任何不負責任的事情，也他身後站著的那麼偌大一個的公司，根本容不得他不負責任。

從一開始就想好，順著陌晟源的所有要求來，西田佑跟傅清雅之間本來情感就不濃，便是每個星期分開到周末才見上一面，西田佑並不覺得有多為難。

倒也最多就是他公司的首席設計師需要重新物色，工作交接之類的會要很是麻煩，西田佑反反覆復把陌晟源的條件思考過好幾遍之後，也並不覺得有太複雜。

「嗯。」倒是想著的是，在下班之後需要再次面對捉摸不定的陌晟源，且需要跟他講清楚搬離公寓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