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事情?」憨憨地笑著，陌晟源又是夾起塊切得完美的牛肉放入到西田佑的碗里，「牛肉也吃些。」

「我爸死在你家的事情。」其實都是嚇唬陌晟源的，西田佑對於真相的了解，全是來自於陌淼的那一句話。

至於其他的，他根本什麼都不知道。

但是也記得陌晟源是知道一切，卻對他選擇隱瞞，西田佑內心多少有些憤怒，也逐漸說話的時候，帶上幾分尖銳的諷刺之意，「你不知道嗎?」

「你知道什麼?」陌晟源寧願跟西田佑打啞謎。

只要不到最後一刻，就不跟西田佑說實話，不得不承認，陌晟源抱著無數個慶幸，只希望能碰到一個。

「我爸的事。」反反覆復嚼來嚼去的只有幾個字，西田佑說再多也不可能知道了。

故也在陌淼那裡贏了陣勢而沒能得到的真相，他想從陌晟源這裡了解。

雖然有可能，真相被攤開之後，他們兩個會要形同陌路。

「田叔怎麼了，吃肉。」語言有時候會變得蒼白，至少再怎麼鎮定也還是會不自覺慌亂的陌晟源能感受得到，他此時有很多時刻不知道該對西田佑說些什麼。

除開某些簡單動詞的填充，和假意掩飾。

「你吃吧。」明明碗內的魚肉和牛肉堆得高高的，根本沒有被咽下去幾塊，卻還是有新的肉塊不斷地往裡塞。

西田佑放下瓷碗，「咯噔」一聲在茶幾玻璃碰撞之下響得清脆。

「我暫時沒有胃口。」對陌晟源熟悉得，了解他的所有習慣，西田佑怎麼可能看不出來，這人是想要敷衍對待自己，「你先吃飯，吃完我們聊聊吧。」

就是到現在也根本沒想要把真相跟自己說清楚，西田佑看得清楚陌晟源的內心，想得到他會如此做的緣由。

這人，不過就是在害怕，他如果把一切說出來，承認得完全，自己跟他的關係，也差不多得要散了。

只是真相是怎麼樣殘忍，西田佑不想有任何的被隱瞞。

曲珍是不了解實際的情況的，一直以為田安只是在陌家意外身亡，她告訴西田佑的事件不盡完整，但卻也充實得能夠讓他相信一切。

只是一直被告知的真相居然背後還有隱藏，西田佑沒有想過陌淼會騙自己，更多地是傾向於事件背後存在隱因。

是不會人在旁人面前主動承認自己是殺人犯的。

便是更願意相信真相背後還隱藏著巨大的動機，西田佑知道陌晟源曉得一切，又怎麼可能不會去問他。

「先聊吧。」沉默半晌，看著西田佑碗里幾乎沒有動過的飯和菜，陌晟源同樣把自己的筷子放落下來，抬起眼眸直視他。

他的阿佑還真是好看，細膩精緻的眉眼，乳白色的皮膚。

如果，如果他們現在談論的不是這些該有多好，如果，如果這些糟心事從來沒有發生過又該有多好……

知道西田佑或許沒能得到自己想要的結果，就會一直記得它，其實陌晟源不是沒有想過跟他解釋所有的真相的。

只是能夠預見得清楚，自己如果說出來那些，可能會要面臨的後果會是怎麼樣的，陌晟源所有的話到嘴邊，又是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你想要跟我聊什麼？」定定地看著西田佑，陌晟源呼吸都感覺到些微的疼痛，「我們快些聊完，再吃飯。」

「我爸那件事。」盯著餐盤裡被捏出來的魚刺發獃，西田佑當然是有注意到陌晟源手指尖被刺出血，只是魚刺上看不見半分紅色的跡象，他也沒去關心。

「關於你爸那件事，你想知道什麼?」細細摩挲著指尖，魚肉的黏膩感還存在，陌晟源眼眸里的顏色晦暗不明，沉默良久才跟西田佑開口。

儘可能地說些廢話，陌晟源總覺得，或許自己晚些時間把真相說出來，說不準西田佑就不想要聽了呢。

或許到最後，自己可以什麼都不用說，陌晟源越是僥倖，拇指按壓食指的力道就越大，最後，都令得食指上的鮮紅血色都消散開來。

只是，僥倖到底是僥倖，事實不可能順應著它來。

「那年我爸到底是怎麼死的，為什麼有人說是你二叔殺死了他?」也曉得詢問當時年紀還小的陌晟源是有些強人所難，但西田佑現在就他這一根稻草。

他腦中一直以來幾乎印象都快要被時間消磨完全的那個人，突然有一天被人告訴是死於非命。

這個認知帶給他的感覺就像是沉溺到水裡的浮萍忽然被風吹颳得四處漂泊一般。

左顧右盼著想要抓住些什麼穩定，卻最終什麼也抓不到，什麼也做不了，西田佑不強求其他，他只希望自己的心能夠安定。

「是，是我二叔開槍打死了他。」陌晟源聽著西田佑兩句話透出來的意思，似乎是並不了解事情的全過程，也情緒鬆動得可以的。

心裡不禁琢磨開，陌晟源捕捉到漏洞，即開始給西田佑編造一個還算合適的理由。

「其實陌家還有第三個兒子，是養子，也就是我三叔。」故事不長，但卻能夠在遮遮掩掩中被完善。

「而你爸被殺時，正好是我三叔遭人裡應外合綁架，還在鬥毆中被誤傷，失血過多的時候。」

「當時你爸跑過去救他，卻在當時被我已經接近瘋狂的二叔開槍打中腹部……」

盡量給陌淼找出一個殺人的正當理由，又塑造極是高大的形象給田安，陌晟源覺得這個故事雖然不是真實的，但絕對會是西田佑想聽的。

不知道自己這個故事究竟能夠隱瞞多久，也不曉得他的阿佑會是在什麼時候發現不妥，陌晟源現下管不了那麼多，他只知道，他現在需要做的，就是把西田佑哄好。

「嗯。」只是良久良久之後，他才聽到西田佑輕輕應諾一聲，不摻雜任何讓他能夠猜測得明白的感情。

「阿佑?」不敢去想自己說的話西田佑現在有聽進去多少，陌晟源沒轍，只能靜靜地坐著陪在他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