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事，吃飯吧。」沒有跟陌晟源對視，西田佑從他開始說這件事情的時候就一直低著腦袋。

就是連等到陌晟源講完，西田佑也沒有抬眸，男生只動作有些僵硬，撈起桌上的碗筷放到手裡，開始繼續扒飯。

明明兩個人說話才不過幾分鐘，卻感覺得到飯菜已經變得有些涼，陌晟源碰碰筷子，伸手要去奪回西田佑手裡的瓷碗，「我去重新幫你裝些飯吧。」

其實是很想問西田佑，他究竟有沒有聽他說完那些解釋，陌晟源蠕蠕嘴，最後話到嘴邊卻轉了個彎。

「不用，我就再吃幾口。」西田佑也不曉得自己現在應該怎麼回答。

直覺告訴他，這人跟自己說的可能並非是真相，但卻捨不得拆穿他，西田佑心裡頭糾結不已，連咽下去的飯都跟嚼過百遍的蠟，沒有任何味道。

條件反射地避開陌晟源伸過來的手，又是有些害怕他看出自己的異常，西田佑幹巴巴地補充，繼續沿用先前自己用來敷衍他的借口，「我今天沒什麼胃口。」

「多吃菜，這種牛肉，雪櫃里放不了。」兩個人都是揣著明白裝糊塗，從一個簡單的動作里已經看出來西田佑對自己愈加明顯的排斥，陌晟源眼眸微暗，最終沒有強求。

側開身子完全坐到沙發上，陌晟源也懶得再去挑魚肉里的刺了——那些肉，最後是一口都沒被阿佑吃不是?

一頓午飯兩個人吃得都有些壓抑，至少從西田佑拒絕陌晟源的盛飯之後，兩個人就再沒開口說過一句話。

哪怕是還有協作著收拾碗筷，但卻明顯，他們相互間的氣氛詭異。

「你想去哪?」兩個人沉默無語地洗完碗，就是各自走到沙發上坐著發獃，延續最起先的談天後的沉默和無言以對。

當然，是西田佑先坐下，盯著自己的手機發獃，陌晟源後跟著，盯著他發愣。

時鐘指針不知道在圓盤上轉過幾圈，總是「滴答滴答」的聲音響過無數聲之後，就是有西田佑從柔軟的沙發上站起身來。

陌晟源看著他的動作，不禁是有些慌亂。

不知道自己藏藏掖掖說一半留一半的話，西田佑有相信多少，陌晟源此刻風聲鶴唳，哪怕只瞥見這人隨意一個動作，都會忍不住多想。

有些害怕西田佑要離開自己身邊，陌晟源緊緊攥著他的手腕，怎麼也不肯鬆手。

「我是去午睡，不去哪。」西田佑有些無奈，雖然知道這人十有八九是因為心虛才會抑制不住這種不安感，他卻還是不由得放緩音調來。

「嗯……」西田佑的回答並不會讓陌晟源感覺得到多有安全感，或值得相信。

至少雖然有明明白白聽到他輕聲地解釋，卻還是不願意鬆開西田佑的手，陌晟源跟著男生一起站起身來，「好，我陪你一起午睡。」

「阿晟，我不會走，不會離開你。」明明自己情緒郁燥至極，但卻最終還是伸手捧著陌晟源的臉緩緩誘哄。

西田佑總是覺得，現在這眼巴巴看著自己的男生，是只可憐兮兮，惹人憐愛的小奶狗。

看著就忍不住心軟，西田佑只等自己雙手已經碰到人臉上才是反應過來，想到自己也許是瘋了，才會直到現在還對這人沒有絲毫的招架之力。

確確實實是有在安慰承諾，西田佑其實，已經是把困擾自己一上午的煩憂給看淡來。

不得不承認說，自己跟著陌晟源吃過一頓午飯之後就逐漸對陌淼所言釋懷開，西田佑其實只是長時間拗不過心裡那一關，才會想方設法地為難陌晟源，死纏著詢問真相。

一直沒有察覺，直到坐在沙發上看見自己手機屏保赫赫然是從前自己跟陌晟源一起去電玩城拍的大頭貼做成的壁紙才恍惚惚明白過來。

西田佑發現，自己其實內心深處最真實的渴望也同樣是不願意跟這人分開。

想要跟陌晟源在一起，不是五年，而是一輩子，西田佑得要承認，他在陪著這人洗碗的時候，是有想要把所有的碗都摔碎，一把把他擁進自己的臂彎里的。

告訴他，自己想要跟他在一起一輩子，永遠不分開，西田佑從前還從來沒有如此真實地，把自己的情感察覺到這般徹底完全來。

而至於他現在所做的一切，強迫陌晟源說出真相，強迫自己接受事實，也都不過是他在硬逼著自己找離開陌晟源的理由。

可能他在害怕，五年之後的自己根本離不開他。

把那種不理智的想法硬生生抑制壓下到心口最底層去，西田佑收斂起心神，既是在安撫陌晟源的焦躁，也是在平復自己的抑鬱。

他愛陌晟源，西田佑愛陌晟源，這或許是他未來永遠說不出口的告白吧……

沒辦法跟陌晟源說多愛他，卻能夠暫時哄好他，西田佑眸光清淺溫柔，彷彿藏著最動人的光芒，「我們現在就去休息，下午還要軍訓不是嗎？」

「好。」自從田安的事情被他們兩得知以來，就再沒有過那一天瞧見過自家阿佑這樣的神情。

陌晟源記得，就算他們兩個在床上，西田佑也終究沒再有以前的那般動情。

可現在，突然瞥到自家阿佑溫柔如水波蕩漾一樣的眸光，心裡不由得一陣悸動，陌晟源是有些不適應的，甚至誇張得能說是在受寵若驚。

生怕西田佑反悔，慌忙而又幹脆地應下一聲好，陌晟源呵呵地傻笑，一整個中午的所有不平靜都全消弭開來。

習慣的床頭還浸染著兩個人的味道，陌晟源把西田佑緊緊擁簇在懷裡，感受著他的心跳和呼吸，很久以來第一次睡得安穩。

也很久以來第一次，沒在西田佑入睡後起身去陽台抽煙。

「凌漫，你是不是應該跟我解釋什麼?」喧鬧的歌舞廳里燈光曖昧，閃爍的炫彩的霓虹燈投映著如得夢幻的雲彩一樣的光斑到人身上，讓人看著，忍不住內心激蕩。

凌家表面上是國家數一數二的房地產龍頭企業，其實暗地裡，卻也擁有不少夜場的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