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田佑……」不知過去多久，直到身邊的人呼吸逐漸平穩，淺淺的呼吸聲帶著細細的溫度，陌晟源才在黑夜裡輕聲嘆息，「我到底該拿你怎麼辦……」

而不知過去多久，再不見人說話之時，原本應該沉睡的人又突然在黑暗裡睜開眼睛，眼底一片清明，浮起的哀傷更是在窗外的繽紛絢爛的映射下清晰可見。

「父親，對不起。」無論床上緊緊相擁的兩人究竟在做著什麼樣的夢，黑暗的沉溺都足以讓他們在漩渦里苦苦掙扎，難以上岸。

而京都城郊一幢奢華如城堡的別墅里，依舊燈火通明。

「怎麼，跟陌晟源對上，你就不堪成這副樣子?」

依靠在沙發上認真看文件的男人是個極俊美妖冶的男人，似乎時光在他臉上的刻痕並不深，除卻鬢角微微霜白的細發，男人全身散發的優雅和從容讓他看起來顯得很是年輕。

如此這般的容貌很容易讓身邊的女人趨之若鶩，但男人也不知是未曾沾染過多少情事，還是不喜歡那樣的世俗，整個人又被他身上昂貴的高定西服襯得衣冠楚楚，嚴肅且禁慾。

「對不起父親，陌晟源突然變得跟瘋狗一樣，不惜虧損自己的利潤也要跟我們耗，我們手上的幾個項目因為拖延太長時間，全部打了水漂。」

陌祁凌半點都沒有因為男人神色淺淺淡淡的模樣就松下一口氣，相反，從他詰問出第二句話開始，他全身所有的肌肉就開始緊繃著，僵硬在一塊。

那麼長的時間過去，應該學會的，就是如何把自己的負面情緒偽裝掩飾下去。

陌淼翹著二郎腿，看著對面站著的青年，不深滿意，卻也不明說，只是鬆弛著身體又往沙發上靠了靠，嘴角勾起一抹邪肆的笑意。

直到此一刻，才讓眼底的陰翳全部展露無疑，男人明明神色沒有任何變化，不過輕挑了下嘴角，卻一下子周身的氣質卻變得黑暗且壓抑，要比之年輕時更多幾分凌厲。

「哦，只有這些?」氣勢越沉重，俊美無儔的臉上笑意就越深，仿若看著螞蟻在水生火熱之中掙扎，不屑且嘲諷。

對於陌祁凌，陌淼談不上有多少情感，當時得知跟過他一次的那女人居然敢背著他偷偷懷孕，生下孩子。

陌淼二話沒多說，就直接拿槍找上門，面無表情地崩了她，再把剛牙牙學語的孩子抱出國外，請專人養著。

一開始連陌祁凌都沒想留著，陌淼大概全身的血都是冷的，根本沒想過要在百年之後給自己留下什麼後代，反而考慮的更是斬草不能留根。

而最後留下他一命，不過是因為這孩子生得很像他的母親，而他的母親又長得很像他記憶里的那人，陌淼拿槍抵著他的腦袋時，又到底不自覺心軟來。

等到陌祁凌長大，就把他接回自己身邊當做手下，陌淼沒想過要把手上的產業留給他，但看著他越發和那人生得相像的面容，卻也覺得給他留下東西也無可厚非。

逐漸，開始把陌祁凌當做傳人培養，用嚴厲到近乎殘酷的方式讓他看清現實。

陌淼再如何也不可能對陌祁凌溫柔，他把所有的溫柔都給了唯一一個人。

從那人離開之後，他就再沒有這種情緒過了。

「我……父親，陌晟源手裡還拿到了我在賭場教訓人的把柄。」陌淼的眸光太過犀利，一眼，就讓陌祁凌失去了隱瞞的勇氣，顫抖著聲音把事情的前因後果全交代出來。

當初西田佑離開，引得陌晟源突然瘋狂報復，甚至直接引得陌家分離崩析成兩家，陌淼就直接提出來帶著自己的勢力獨立出來。

雖然這些年兩家從未在明面上動過手，卻私底下暗鬥不斷，引得整個京都雖沒說天翻地覆，但卻實際里也暗流涌動從未停歇過。

陌淼以前管的就多是陌家在中國境內黑道上的生意，大大小小的賭場，夜店，雖不至於經常犯法，但卻還是容易在裡邊找到在法律邊緣遊走的行為。

陌晟源能那樣輕易引誘陌祁凌犯罪，並不是什麼難事。

其實陌祁凌突然被抓住把柄並未有什麼新奇的，畢竟和陌晟源暗地裡斗過不少回，吃的虧並不大。

他若想真的突破，一擊擊破他所有的勢力，剛回來不久，根基尚還淺薄的陌祁凌是很好的突破點。

只是如果陌淼手上的資料沒有告訴他，那個男人居然回來了的話，他會以為這不過是一次簡單的較量。

可就正如西田佑回到陌晟源身邊，就開始每天用簡訊威脅他一般

陌晟源自也是知道自己對於他們兩個來說是個不小的威脅，所以才會到現在如此被針對，被一下子壓得喘不過氣來。

陌淼手裡的勢力到底沒辦法比得上陌晟源手裡握著京都，乃至整個中國的經濟命脈那樣勢力龐大。

他最起先起家靠著便是陌家原本就有的強悍實力，脫離陌家後，並沒帶走原有的根基，只是把自己多年掌握的勢力拿走，陌淼手上的那些和陌家比起來，到底式微。

更何況，陌晟源也從來不是軟弱無能的主，拿著滔天的權利卻很快會虧敗完。

相反，那人的能力遠高於，甚至強於他陌淼，如果不是西田佑的離開讓他變得固執且瘋狂，他不可能在短時間內順利收服陌家那些元老的心，掌握陌家的實權。

可那又如何，從來沒為自己的任何決定後悔過，陌淼哪怕被陌晟源壓得再狠些，卻只要一想到西田佑的離開，就所有陰鬱的心情全消散開。

手裡拿著再多，再有實力又如何，他陌晟源跟他差不多，真正想得到的，永遠不可能得到。

可是，西田佑居然回來了，不僅回到了京都，還回到了陌晟源的身邊，過得跟以前一樣。

「呵，他的報復要開始了。」陌祁凌的能力比陌晟源的十分之一都比不上，雖然手段強硬，但卻到底還是虧欠了幾分。

陌淼對他沒抱希望過，所以哪怕知道結果如此，也沒覺得失望或者是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