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應元明清聲聲詢問，和咬牙切齒的威脅，依舊只有某人均勻的呼吸聲。

唐宋睡得沉，又被元明清在化形之前提前施過法，根本不可能完全被鬧醒過來。

只是溫暖的體溫一層層透過被子里的空氣和元明清身上的溫度交融，唐宋睡得再是安穩，也能聞得見元明清清淺散出來好聞的味道。

「唐宋，唐宋……」自然是曉得自己鐵定得不到回應，元明清其實並不敢在唐宋清醒的時候化形，說人話，因為他總憂懼著，害怕這小孩子把他看做是妖怪。

唯獨能夠在夜深人靜的時候，一遍遍喊著他的名字，寬解自己一整天來無數次想要說話的念頭，元明清偷偷懷著自己的心思，不叫任何人聽見去。

也雖然，這種寬解的方式莫名讓人感到憋屈。

喃喃著也跟著闔上雙眼，沉浸入夢裡，元明清最近有些犯癮，身邊沒有唐宋攬著，總是有些睡不著。

如此狀態還需要趕早起來重新縮回貓的狀態，元明清卻更趨向於以人的姿態入睡，畢竟至少這樣，他夜裡的睡眠質量是極好的……

「宋哥哥，你看，糖葫蘆！」嘉慶十八年歲末，正值街頭小巷裡所有平頭老百姓想要辭舊迎新的當頭。

喧鬧輝煌的鬧市集市上，形形色色來往匆匆的人們染著一身的年味，在街道上穿行。

從熙攘的人群里穿梭往來的是一個打扮極為精緻可愛的小女孩，拽著某個男孩的衣袖往前四處轉悠，女孩子顯然是被街道上繁華的景緻迷了眼睛，星眸里的光彩耀眼異常。

「嗯，阿玲你要買嗎？」男孩的表情也極是溫柔，染著滿天的煙火光彩，他的面部線條柔和得一塌糊塗，「但是不能吃太多，否則會生蛀牙的。」

邊是說著，就邊抬起手臂從稻草堆子上取下一隻刷得糖漿極好看的糖葫蘆塞到女孩手裡，男生做完一切，又是從錢袋裡，掏出來幾塊銅黃色的硬幣。

「你小心竹籤子扎到手，它下邊是尖的。」原本馬上要遞到女孩子手裡的糖葫蘆又被男孩收了回來。

仔細打量一番，最後斟酌著還是把竹籤子的下端掰開來，又找店家要了塊布，男孩做事考慮得極周到，甚至連細微末節都被他注意到來。

「謝謝宋哥哥。」女孩子沒想到唐宋居然會如此細心，原本就通紅的臉頰瞬間因為他的幾個動作而變得緋紅，女孩輕輕點頭，把軟布抱著的糖葫蘆攥進手裡覺得特別舒服溫暖。

哈出來一口淺淺的氣，看著它在自己面前形成白霧，名叫阿玲的女孩子笑得甜甜的，彷彿跟嘗過糖葫蘆之上的糖漿的味道一樣，能甜到人心裡去。

元明清就正巧站在路的另一邊，一眼看過去，雖然被攢動的人頭遮擋住許多，卻還是能夠看得見唐宋跟女孩之間的互動和曖昧。

四年了，這人也真是殘忍，讓自己和他重逢之時看到的第一幕居然是這個樣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