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覺到手掌里有片刻濡濕，唐宋摩挲幾下，低著頭去看，就發現自己手裡頭沾著些許黏膩的血跡。

「這麼多天過去了，你沒找人替你包紮傷口嗎？」

看著自己手心裡潤開來的血跡，就不禁心口發緊得心臟都皺縮得疼痛，唐宋捧著元明清往宮殿旁側開鑿出來的溫泉池旁走過去，目光四處逡巡著，似乎是想要尋找什麼。

「你先等我一下，我去那邊取塊毛巾。」把元明清放到玉石台階上，就重新站起身去旁邊尋找能替它包紮傷口的藥粉和綢帶。

唐宋雖然曉得自己不大會處理傷口，但畢竟從前的他也是有幫黑貓包紮過，還記得大概的手法。

只是折返回來之時，就聽到黑貓蜷縮成一團，張開嘴巴吐出人的語言，唐宋內心深覺詫異，連是動作都停頓來片刻。

他聽到元明清清冷地開口，話語深沉而刻意。

「唐宋，其實你知道我是妖吧。」

清冷的目光剛巧能夠落到拿著塊柔軟的蠶絲白巾走過來的少年身上，元明清伸出舌頭舔了舔自己先前去找那內侍時裂開的傷口，嘗到鹹澀的味道。

一早就想要跟這人說明白來，元明清受傷的這幾天里，聽到過新帝來自己跟前說他的事很多次。

越是聽到他想見自己，心裡頭對唐宋的佔有欲就愈發濃烈，元明清要做出決定其實很簡單，甚至不用多想它就能想得到自己是想要擁有唐宋的。

只是要擁有唐宋，就得要讓他知道自己的身份，元明清一早就做好準備要在此時跟這人說明一切，便是除卻開些微的焦躁外，它並沒有其他太多的情緒浮動。

開口第一句話要從什麼說起，元明清自己也不知道，反反覆復在腦子裡過濾掉很多種說辭，它卻沒有想過，事情真正發生時，自己會選擇這樣一種說明的形式。

可話音吐出來的一剎那，就似乎腦海里有什麼東西逐漸變得輕飄飄的。

元明清不知為何，總是在現在擁有一種強烈的直覺，認為它自己現在所言，才是當年唐宋送自己離開的真相。

也是，如果不知道自己是妖，怎麼可能無緣無故地就要把自己送走，這人，應該在當時對自己是極害怕的，才會什麼解釋也不留給自己，就匆匆忙忙招來官兵。

說不定這人現在，也對自己同樣害怕得要命，卻礙於皇權威嚴，不得不接近自己……

想法總是無窮無盡，和沒有底的黑洞一樣，能延伸著，連接到現實里無數的細節，元明清此時自認為自己想得清楚了，就開始鑽牛角尖似的，把所有的想法都往牛角尖上帶。

唐宋他害怕自己到了什麼程度，剛剛抱著自己的時候，是不是就在想要怎麼逃避，說是去尋找包紮的藥品，其實是不是在尋找出去的道路……

還有，以前是不是自己哪裡沒有做好才惹得他懷疑，他是在什麼時候發現自己是妖的，一個人隱忍了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