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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偏執對孤僻

    主攻,慢熱,多CP。 截取情節(會根據後續發展進行修改) 「君子端方,既名為清,便願你道心常清明。!端清,你看看你今日言行舉止,可有一絲一毫對得起你師尊為你取下的名!」 「端清之名,從來只為『儀俞上端明,上宛唯一弟子的端字,宛宛清河曲的清』之意。」

    【21年修】繁羅·熾夢09

    小說: 偏執對孤僻 作者:伊承 字數:5356 更新時間:2019-09-22 06:12:30

    【028】情可遙寄恨難折

    幾日後。

    過寄遙哭喊道:「哥哥,哥哥,好癢。」

    過折恨聞言連忙跑到過寄遙身邊,端詳著她的傷口,卻只看到傷口只剩淺淺紅痕,微微放下心,安慰道:「遙遙,癢是因為傷在癒合,等它完全好了就不癢了。」

    「可是好難受,像好多好多小蟲子在爬。」過寄遙扯著過折恨,雙眼通紅,「哥哥,遙遙好難受。」

    過折恨手忙腳亂地掏出糖果,安慰道:「遙遙,吃糖,吃糖就不難受了。」

    過寄遙卻很是反常地推開,眉痛苦地皺成一團,只反反覆復喊著不要。

    過折恨連忙抱著過寄遙下山,她的傷口忽然崩裂,從裡面流出黑血,滴到過折恨手上。

    他鼻尖嗅到一股腐味,順勢一看,心中生出鋪天蓋地的恐慌,狂奔不已。

    過寄遙目光渙散,失神地望著遠方,口中開始喃喃念著娘親。

    過折恨心慌意亂,未看清路便失足從山坡滾下,停住時,滿身狼狽,但懷中的過寄遙卻毫髮無損。

    ——

    鎮里倏然變得冷清,人山人海變作人影寥寥。

    過折恨徑直奔向醫館,卻見大門緊閉不開,他敲了好半天門都無人開門,忍不住悲愴道:「大夫,求求您開開門,救救我妹妹。」

    門被打開一條縫,隨即又緊緊閉上,「你妹妹這是染了瘟疫,我一個普通大夫,無能為力,你走吧。」

    「大夫您說是瘟疫,可是我一直跟遙遙在一起,為什麼我沒有?」

    門內無人回話。

    過折恨失神站著,看著空蕩盪的街,茫然無措地抱著肌膚逐漸青紫的過寄遙,心抽痛,忍不住大聲哭喊:「遙遙,我的遙遙,誰能救救她。」

    過寄遙驚醒,攥著他的衣袖,輕聲道:「哥哥,對不起,我一點都不癢,遙遙是騙你的;我就是饞山下糖果,故意騙哥哥下山的,對不起哥哥,讓你傷心了。」

    聞言他哽咽一聲,強行露出笑容,配合道:「哥哥是個大騙子,遙遙是個小騙子,小騙子遙遙不許再騙哥哥了。」話雖如此,可他的淚卻越落越大顆。

    「哥哥,遙遙不騙你了。」過寄遙沒了睜眼的力氣,閉著眼呢喃道,「哥哥以後也別騙遙遙,我只吃很甜很甜的糖。」

    懷中人呼吸越發微弱,過折恨不願接受,咬了咬牙仍不肯放棄,抱著過寄遙敲著鎮里一家又一家醫館的門。

    長街冷清寂寥,全然不復從前喧鬧繁華。

    過折恨看著眼前又長又黑的巷弄,難以遏制住心頭生出的害怕和痛苦,只覺舉步維艱。

    走了許久皆無所獲,過折恨滿臉疲憊,無力靠在牆下,木門突然傳來吱呀一聲,他抬頭看見一個老人出來。

    老人看了一眼他懷中過寄遙便安慰道:「小友,節哀順變。」

    過折恨聞言神情忽變:「胡說八道,我妹妹還活著。」

    老者見多了這般自欺欺人的人,聞言勸道:「小友你仔細看看她的面色,何必再繼續讓她奔波受折磨。何況你停在我棺材鋪前,不就是天在預示你,早日讓她入土為安?」

    過折恨看著頭頂牌匾,抿了抿唇沉默著抱著過寄遙繼續往前。

    此時過寄遙突然在夢中呼喊出聲:「娘親。」

    過折恨陡然醒悟道:「店家,我買些紙錢和紙筆,我欲寫封家書燒給父母。」

    「都有的。」店家交給他,過折恨拿著東西,看著店內棺材,神情恍惚:棺木如此狹窄黑暗,遙遙肯定不喜歡。

    「遙遙,哥哥帶你去見母親。」過折恨負著過寄遙,眼神逐漸堅定,心道:母親神通廣大,一定會治好遙遙的。

    抵達目的地後,他跪在墳前,將那封寫好的信連同紙錢一塊燒掉,喃喃自語:「母親您看到信後儘快回來。」

    過寄遙也再度清醒,她看著墳墓滿眼濡慕:「哥哥,我看到娘親了,旁邊是父親嗎?原來父親是這個樣子。」

    過折恨霎時明白,當時就是永別,母親放心把妹妹交給自己照顧所以離開了;是因為自己沒有照顧好遙遙,所以遙遙也要離開了我了嗎?大家都走了,那我呢?為什麼我沒有得瘟疫!他跪在墳前哀哀欲絕。

    「哥哥可以答應遙遙幾件事嗎?」聞言,他頓時清醒,「好,遙遙你說,什麼事哥哥都答應你。」

    「第一,哥哥以後不能讓人欺負你;第二,每年都要給我買好吃的;第三,每年都要給我買漂亮衣服。」

    「好,遙遙,哥哥答應你。」

    過寄遙見狀便緩緩閉上了眼,「哥哥,再見。」

    待紙錢燒完後,過折恨再度抱起過寄遙返回,卻突然看見街角某個身影。

    過折恨猛衝過去,滿臉不善。

    女孩被堵在牆角,一驚下意識後退,反應過來後亦不甘示弱,同樣兇狠地瞪著過折恨;看著他背上臉色青紫的過寄遙,眼神微閃,嘴上冷漠道:「她先招惹我的,沾染疫毒是她活該。」聲音沙啞粗礫全然不似尋常女孩的清脆悅耳。

    過折恨哪聽得這話,走上前將女孩牢牢攔在牆邊,再不讓她有機會將自己撞開。

    女孩再怎麼機智,對著這個比自己高大有力又接近瘋魔的少年也無力反抗,掙扎幅度漸漸微弱,兩眼逐漸往上翻。

    過折恨看著垂死掙扎的女孩心頭一顫,想起過寄遙,神情恍惚,眼中淚滴落在女孩面頰上。

    女孩趁他恍惚便使勁朝他腹部狠狠一踹,過折恨吃痛鬆手,女孩順勢貼近牆壁調整呼吸,眼神兇狠,用近乎無情的聲音道:「你會為今日的事後悔。」說完便手腳並用以極快的速度爬上牆,在牆壁之上行走自如。

    「我有什麼可後悔的,遙遙你說是吧。」過折恨朝後溫柔道,「遙遙在哥哥身邊,哥哥就什麼都不怕。今天哥哥主要是要帶你回去,所以就再沒教訓她,等下次,哥哥見到她再好好替遙遙出口惡氣。」

    途徑山野。

    如今雖瘟疫橫行,但農田卻還是有三兩農人在打理。

    過折恨緊抱著過寄遙從田野上穿過,便將農人的對話聽了個大概。

    「你聽說了嗎?過幾天繁羅寺的菩薩們要下山為我們驅趕瘟疫了。」

    「還有這種好事?我們山下瘟疫那麼多,這修佛的人這麼好心?」

    「你可千萬莫這樣講,菩薩們有靈,要是曉得你不尊敬,萬一不下山咋個辦?快跟我一起念,求菩薩原諒,求菩薩保佑。」

    過折恨聞言便又心生希望,壓抑住心裡的激動走近農人,開口聲音卻沙啞的不像話:「這位伯伯,您可以告訴我繁羅寺方向嗎?我妹妹她患了風寒,我想替燒香求個平安。」他一邊說著一邊不著痕跡地用衣衫遮住過寄遙。

    雖有瘟疫突生,但許是因為農人口中所言,眾人戒心並不重;見過折恨態度恭敬,神情著急也並非作假,便隨意看了他們一眼,指著方向道:「朝這一直走,心誠就能走到。」

    「多謝伯伯。」過折恨匆匆忙忙道了謝,便朝著農人指的方向奔去。

    深山藏古寺。

    他站在寺廟門口望著眼前浩大寺廟一時之間不知該往何處,聲聲鐘磬音令他熱淚盈眶;聲聲梵音凈心,令他起伏不定的情緒變得平和穩定。

    當過折恨心平氣和後,便有一身著若木蘭色袈裟的僧人出現在他面前。

    僧人慈眉善目,不輕不重又不急不緩地問道:「這位施主,何故來此?」

    過折恨將過寄遙遞到僧人面前,哀聲道:「我想求你們救救我妹妹。」

    「阿彌陀佛。」那僧人收起笑容念了一聲佛號,神情悲憫,「施主節哀,令妹已前往西天伴隨我佛。」

    過折恨聞言剛靜下來的心又突然瘋狂跳動,顫抖著,不敢用手去試過寄遙的呼吸:「不可能!你撒謊,他們說你們會治瘟疫,我帶遙遙來了,你們為什麼不治直接下結論!」

    僧人聲音輕緩:「施主,這瘟疫我寺雖可治,但令妹與疫毒之源親密接觸,已無力回天。」

    望著眼前僧人,過折恨卻突然痴狂起來:「不,我不信,你救不了還有別人,這世上總會有人救得了遙遙的。」說完便抱著過寄遙頭也不回地離開。

    依舊是來時的那條路,依舊是來時所遇人。

    農人似是對他印象深刻,見了他便出聲詢問道:「小娃子,你妹妹風寒好了沒?」

    過折恨聽得問話,沉浸在悲傷之中,不曾應答。

    農人瞬間明白搖搖頭嘆息一聲,又繼續做起了農活。

    ——

    木屋,過寄遙種下的樹已抽條。

    過折恨為過寄遙整理好衣著後便將她放在鋪上,將林間摘的鮮艷欲滴滿是芬芳的花放在她身側,又在四周細細撒了防蟲的粉末。

    數日來回奔波,讓他身心俱疲,做完事後,眼前一黑便倒下。

    心裡裝著事,半夜聽見滴答水聲過折恨便驀地清醒。

    一輪皎潔的明月高懸於天際,光透過窗落到小床上;他心生不安,借著月光睜大雙眼,想要看清四周情況。

    他看著不知何時爬上·床的老鼠,頓時驚怒交加,連忙用手瘋狂驅趕道:「滾開滾開,不準欺負我的遙遙,滾開!」

    月光下,門外鼠群正緩慢有序地爬進房,每隻都目露凶光,嘴突生尖利獠牙,有涎水滴在地板上發出滴答聲。

    過折恨見狀一驚便想帶著過寄遙離開,卻聽見門外一聲冷笑。

    他循聲呵斥:「誰?」

    冷笑聲越來越近,借著月光過折恨看清來人,是那個女孩。

    他摟著過寄遙,既戒備又憤怒:「是你,你來做什麼?」

    女孩望著他懷中過寄遙眼中閃過一絲複雜,冷冷道:「我來讓你後悔。」待她話音一落便見一道刺眼白光亮起。

    她變成一隻狀似鴨子,卻有一根細長尾巴的動物。

    過折恨驚道:「你是絜鉤。」心中恐慌,努力思索對策,可絜鉤本就為復仇而來哪會給他時間,迅速張開口重重吐了一口濁氣,咒道:「吾乃絜鉤,賜爾疫病,藥石罔效。」

    四周腐爛味越來越濃。

    過折恨發覺懷中過寄遙越來越輕,卻無能為力。

    剎那間,懷中便只剩一塊新布,數根枯骨;衣布終究包裹不住一堆枯骨,紛紛散落,掉在在地上哐當作響。

    過折恨卻一反常態,並未去收斂過寄遙的屍骨,而是狂奔至絜鉤面前,趁其不備狠掐住她的咽喉:「是,我後悔了,我當初為什麼不攔著遙遙。」

    絜鉤劇烈掙扎著,渾身羽毛漱漱地脫落,她發出凄厲且尖銳的聲音,詛咒道:「你會遭到報應的。」

    「災禍之物,人人得而誅之,竟敢言報應?」過折恨面冷心亦冷,「殺你不過替天行道,何況你還傷害了我的遙遙。」

    隨著絜鉤死亡,先前爬進房間的老鼠也紛紛爬出。

    過折恨對此毫不在意,目光只狠狠盯著那具幼年絜鉤屍體。

    見屍體再無動靜,他方覺鬆氣,隨即目光落向過寄遙。

    月華如水,過折恨跪坐於地,低頭淚如雨下;眼淚清洗著那堆腐朽的骨頭,一陣風吹過,腐朽的骨頭化作灰燼。

    他顫巍巍地伸手試圖抓取卻落空,地上陡然出現十二顆中生圓孔的珠子。

    過折恨拾起十二顆圓珠,自言自語:「這是舍利?遙遙是想讓哥哥皈依佛門嗎?」

    「佛門,也可以,我對塵世已無留戀,入佛門為遙遙祈願早日轉生也是極好的。」話音落,他便捧著十二圓珠離去。

    ——

    望著眼前一如既往浩大神聖的寺廟,傾聽著聲聲梵音,煎熬的心逐漸平靜。

    過折恨觸碰著腕間那串手鏈,心道:還是遙遙最懂我,找到了可以讓自己安心的地方。

    「這位施主,何故來此?」又是那名僧人,又是那句和第一次到來時一般無二的話。

    過折恨聽著,唇角勾笑。

    楚翹感知有人心臟抽痛,聲音卻平靜:「素聞繁羅寺佛法高深,我欲剃度出家為僧。」

    「施主塵緣未斷,不宜入佛門。」那僧人如是答。

    「我之紅塵俗事皆已了。」過折恨看著腕間十二圓珠,面容平靜,「父亡、母去、妹夭,我已是孤家寡人;若佛門不留,便無處可去。」

    僧人聽著卻輕輕搖頭,過折恨靜靜與他對視。

    僧人轉身讓出一條路,道:「施主執意如此,貧僧便帶你去一見主持。」

    山寺之中,綠樹成林,僧人誦讀的梵音夾雜著林中時而傳來的幾聲鳥鳴,聲聲凈耳凈心。

    森嚴殿堂之中,老僧跪坐在佛像前的蒲團上,一句又一句的複雜難懂的梵語從他口中吐露。

    過折恨的心愈發平靜,他見一旁空著一個蒲團便順勢上前跪坐,閉目神情虔誠,嘴唇微動卻無聲音。

    許久之後傳來三聲鐘磬,已到午休時分。

    主持並未從蒲團起身,像是早就知曉過折恨的來意,開口道:「施主欲出家?」

    過折恨聞聲睜眼,垂首摩挲著腕間手串,目光平靜無波,淡淡道:「是,主持。」

    「為何?」

    「信徒父亡母失妹夭,如今孑然一身且心生愁苦,素聞佛門清凈平和,信徒留在佛門一為解心中怨悔,二為吾妹求來生平安康健。」

    「此言不差,但佛門卻非施主歸宿。」主持聞言突然轉身面向過折恨,目光似不經意地落到他腕間珠串上,「佛門厭拒,來即有緣,施主去留隨意。」

    「多謝主持大師,信徒明了。」過折恨頓了頓,又道,「可問主持是否願替折恨剃下這三千煩惱絲?」

    「三年後,施主若還是如今想法,便可。」

    「多謝主持。」過折恨跪在蒲團之上,向那年邁和藹的僧人叩首。

    主持淡笑受下而後又閉目開始緩緩誦讀著佛經。

    三年後。

    過折恨跪坐在蒲團之上,一如往日般誦著佛經,卻突聞身後主持聲音,「過施主。」

    過折恨誦完佛經便回頭看向身後主持,從容應下:「主持,信徒在。」

    主持走到過折恨身邊,在他身邊最近的蒲團跪下,面朝佛祖口中卻在詢問過折恨,「過施主,可還記得你父母親與妹妹?」

    「父母和妹妹?」過折恨捻動著手中珠串的手倏然一頓,垂眸慢聲道:「信徒不太記得了,她們的面容模糊不清,如今只能依稀記得一個輪廓。」

    楚翹聽著,感受著來自心底悸痛,他想:過折恨明明清楚記得所有,但是為何要假裝呢?

    過折恨念起那名字只覺心如刀割,可是面對主持時神色卻平靜無波,彷彿在忍受著刀割般疼痛的人並不是自己。

    待主持走後不久,過折恨又接著轉動珠串,低聲自言自語:「三歲失父,十歲失母同年七月失妹,如今十三歲,還有何可失?入佛門,失去的也不過是我留存於俗世的身份——過折恨罷了。」

    「也許母親早就料到今日了罷,妹妹名為寄遙,隨您而去;我為折恨,獨活於世空餘恨;所以希望我折恨,然恨綿綿無絕期。」①

    是日。

    主持用剃刀剃落他的發,念道:「既入佛門,俗世如雲煙。一覺二悟三方凈,汝名了凈,願如名,得心寧。」

    「了凈謝主持。」過折恨閉目在佛前,心中平靜;他感受著剃度刀刮在頭皮上的異樣,山間清風徐徐吹進廟堂之中,被剃落的髮絲因風吹動,拂過他的臉頰,柔軟而溫和,一如當初過寄遙給他擦臉一樣無二的力度。

    過折恨感受著頭上的輕鬆,等了許久也未曾感受到檀木灼燒的痛,睜眼,疑惑道:「主持,為何不點下戒疤?」

    「八戒未戒,如何可點?」主持慈愛看他一眼,目光不見渾濁。

    過折恨起身,撫著腕間珠串,應是:「勞煩主持,了凈明悟。」

    「了凈已有舍利,故不賜。」

    「了凈明悟。」他摩挲著腕間珠串,眉眼柔和,聲音欣喜。

    主持道:「望了凈在此能得心之安寧。」而後便走了出去,了凈跟在他身。

    出了殿,他望著眼前的湖光山色,聽著耳邊鐘磬梵音,心道:如何會不安寧?

    十年後,沉寂已久心湖被攪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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