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妄殊面色複雜地回到房間，發現燈還亮著，他挑了挑眉，推開門，看到洗完澡的林嶼清正穿著睡衣坐在桌邊用細布認真地擦拭著虎君劍。

「還沒睡，該不會是在等我吧。」燕妄殊邪氣一笑，走到林嶼清身邊坐下，手撐著頭靜靜看著林嶼清俊美的側臉，想到剛才葉梟說的話，只覺得一陣恍惚，覺得面前這個人十分不真實。

「哼。」林嶼清不理睬燕妄殊的調戲，冷哼一聲，緩緩將劍收入劍鞘，站起來就去床上睡了，如果沒看到他臉上的紅暈，燕妄殊還以為這個天天板著臉的少年真的那麼沉得住氣，這麼想著，他忍不住輕笑出聲。

被燕妄殊看得害羞的林嶼清聽到笑聲，腳步頓了頓，轉過頭看了眼燕妄殊：「無聊。」說完把劍放好睡覺去了。

燕妄殊坐在座位上撇撇嘴，卷了卷自己的頭髮便去找小二要熱水準備洗澡了。

澡盆在卧室右邊，用一個繡花屏風擋著的，燕妄殊泡在水裡發著呆，腦海里還在不斷回想著今晚葉梟所說的一切……

「林嶼清，我記得武林大會時名聲出來的，是個不錯的，我對他很有印象，不過……」

「他似乎陷入了什麼陰謀，武林大會後不久就英年早逝了，我當年在查武林盟主的事，林嶼清的死，我也不是很清楚。」

「敗殤草，其實那個時候的你病弱，絕影閣閣主一直在幫你找這種藥材，對於圍攻我們冶冥教這種事並不感興趣，所以當年絕影閣保持中立沒有參與討伐。」

……

那個世界線，燕妄殊病弱，林嶼清死亡，江湖也因為盟主的死亡陷入混亂。

而這裡，燕妄殊摸了摸自己肚子上那淡得幾乎快看不出來的疤痕，眨了眨眼睛。

這個世界，我就是變數。

異世界的靈魂，沒有因為刺殺落下病根的身體，這個世界從他這裡就開始變動了，加上重生的葉梟。

一切都不一樣了。

撥了撥水面，燕妄殊舒了一口氣，只覺得原本鬱結在胸口的悶氣被吐了出來，整個人輕鬆了很多。他抬起頭左右看了看，發現林嶼清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在屏風旁正靜靜地看著他。

「怎麼，被我迷住了？」燕妄殊開玩笑道，他從澡盆里做起來，雙手扶在澡盆邊緣，冰藍色的鳳眸彎了彎，他對著林嶼清妖孽一笑，劉海上的水珠滴落，順著他的臉龐滑落，一雙櫻唇被水沾濕後更加水潤了，讓人移不開目光。

林嶼清盯了他的唇看了一陣，隨後視線上移對上他的眸子，認真道：「我以為你洗澡淹死了。」

「……」你還是立刻英年早逝吧。燕妄殊在內心豎著中指道。他想從澡盆里出來，卻發現自己忘記拿毛巾了，不由對林嶼清投去求救的目光。

「怎麼，被我迷住了？」林嶼清涼涼地開口嘲諷道，氣得燕妄殊吐血不止。

淦！

兄弟，你這麼記仇的麼？

「小青哥哥，人家忘記拿毛巾了，你肯定捨不得人家就這麼一直在水裡泡著吧~」燕妄姝收斂表情，瞪大了水靈靈的眼睛，一臉無辜地看著林嶼清。

「捨得。」林嶼清想都不想地回答道，說完轉頭就走。

靠！

小心眼！

燕妄殊撇了撇嘴，氣呼呼地抱膝坐在澡盆里，心裡盤算著怎麼把燕啟喊過來。

「喏。」

燕妄殊抬起頭，看到面前被遞來一塊毛巾，視線上移，就看到了林嶼清面無表情的俊臉。燕妄殊愣了一下，默默伸出手……

一把扯住林嶼清的雙手，狠狠一拉！

林嶼清毫無防備，一下就被扯得重心不穩，翻進澡盆，水花四濺，周圍地面濕了一片，他有些懵逼地坐在澡盆里，身上濕漉漉的，額前的劉海滴著水，十分狼狽。

看著這個一直老成的少年露出這樣天然的表情，燕妄殊只覺得內心一陣快意。

十八歲的孩子，整天板著臉真不活潑，這樣的表情多可愛呀~

想到林嶼清在那個世界裡會死去這件事，燕妄殊還是挺難受的，雖然他與林嶼清現在頂多算個朋友，還不是很親近的那種，但是一個和他有交集的人死去，真的讓人悲傷。

搖了搖頭，燕妄殊擦了擦身上的水珠走出澡盆，換了睡衣就上了床，一身濕衣服的林嶼清終於反應過來自己被整了，卻沒有生氣，反而淡定地走了出來，面無表情地脫光了身上的濕衣服。

躺在床上的燕妄殊借著燈光看到了林嶼清健壯的身體，那一身肌肉被藏在衣服里看不出來，這一脫，赤裸裸地展露在他面前，讓他有些不敢相信這是一個十八歲少年的身體。

當這具讓他十分羨慕的身體在他眼前不斷放大，還壓下來時，燕妄殊終於覺得有些坐不住了，他看著赤身裸體向他靠近的林嶼清驚恐道：「你要做什麼？」

「睡覺。」林嶼清面無表情地回答道，有些不解地看著紅著臉的燕妄殊。

「……哦。」燕妄殊尷尬地點了點頭，翻了個身背對著赤身裸體往另一個被窩裡鑽的林嶼清，只覺得這小子真的很容易讓人誤解。

不過，我一個大男人有什麼好害羞的！

以前上大學也在大澡堂和一群大老爺們洗過澡，我也沒害羞過什麼！

燕妄殊又翻了身，重新面對著林嶼清，剛想說話卻發現這小子已經睡著了，睡著後的林嶼清俊美的臉模子都柔和了不少，讓燕妄殊看得呆了呆。

「好看麼？」林嶼清突然睜眼，淡淡地看著燕妄殊問道。

「好，好看。」偷看當場被抓的燕妄殊尷尬地笑了笑回答道。

「你也是。」林嶼清面無表情地說道，語氣正經，像是在陳述事實一般認真。

燕妄殊最後還是選擇再翻了個身恢復背對這個讓人喜歡不起來的小屁孩。

林嶼清看著背對他的燕妄殊微微笑了笑，面前這個少年，初見時以為是個深謀遠慮的狐狸，結果接觸下來發現是個有點可愛的小鬼。

內心二十六的燕妄殊睡得很沉，他不知道，他在那個「小屁孩」眼裡也不過是個小鬼。

夜深了，兩個少年睡得香甜，命運的齒輪轉動，沒人知道，江湖上即將颳起一陣颶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