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燕妄殊翹著二郎腿，無聊地啃著蘋果，定定地看著抱著劍一言不發的林嶼清。

「你在看什麼？」林嶼清忍不住開口道，淡淡地看著燕妄殊。他已經被盯著看了很久，實在是被盯得心裡發毛。

「看你啊，這麼帥一個小夥子，大好的年紀，卻招惹了常杏山莊，嘖嘖嘖。」咽下口中的蘋果，燕妄殊勾了勾唇笑道，看起來十分欠扁。

林嶼清皺了皺眉頭，他並不喜歡討論這種東西，所以他選擇閉口不談。

「誒，你知道他們為什麼要殺你嘛？」

「……」

「難道你偷了他們的寶貝？」

「……不是。」

「那……你是不是抓住他們的把柄了？」

「……不是。」

燕妄殊收斂了笑意，看著林嶼清道：「我已經查到常杏山莊和丞相之子勾結的事，因為此事如果嚴重下去會影響到整個江湖，所以我會一直查下去。」

燕妄殊這麼做為的自然不會是什麼江湖大意，知道得越早，越容易提前做出反應，不管是明哲保身，還是販賣情報，他查得越多，對絕影閣來說是絕對的好事。

「現在常杏山莊對我來說是需要調查的目標，在某種意義上，是我們絕影閣的需要提防的人，是我們尚未被確認的敵人。」燕妄殊走到林嶼清身旁，伸出手指輕輕抬起林嶼清的下巴，笑眯眯地說道，「俗話說，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你要不要考慮一下……」

「我說過。」林嶼清閉了閉眼睛，一把握住燕妄殊那隻不規矩的手，把他扯到面前，睜開雙眼，宛如幽潭的漆黑眸子里滿是冰冷，他警告道：「與常杏山莊的事，不要碰。」

林嶼清被追殺了兩年，他也自己調查了兩年，這潭水有多深，他最有清楚了。關鍵，這陰謀背後的原因和他一直在尋求的自己的身世緊密相連。

燕妄殊個子矮，被林嶼清這麼扯著，整個人都倚在林嶼清身上，他仰著頭看著林嶼清，因為距離很近，他可以清晰地感受到林嶼清的呼吸，感覺有些微妙，燕妄殊皺了皺眉頭道：「不碰？不可能。」他輕輕一掙，掙脫了林嶼清的手，默默走到窗邊，推開窗看著窗外的風景。

不遠處的大街上出現了越來越多的江湖俠客的身影，想到明天的武林大會，還有葉梟說的話，燕妄殊只覺得壓力越來越大，無論是常杏山莊那邊的事，還是武林盟主要被人毒殺的事，都給他帶來了很大的壓力。

「我欠你兩個人情，如果需要幫助，請記得來找我。」放棄勸說林嶼清入伙，燕妄殊嘆了口氣，看著林嶼清認真地說道。

這句話無疑是給林嶼清一個強有力的靠山，絕影閣。絕影閣向來保持中立，但並不代表這個勢力沒有實力。

林嶼清愣了愣，忍不住勾了勾唇對著燕妄殊露出一個淡淡的笑容，他伸出手揉揉燕妄殊的頭道：「好。」

原本燕妄殊和林嶼清是兩條不相交的平行線，現在卻是在不知不覺中相交，糾纏……

「少主，閣主讓我把這個給你。」燕啟推開門走了過來，遞給燕妄殊。看到林嶼清還站在一旁，眼中不由帶上了不滿，昨晚兩個人的互動他可是聽得一清二楚，在燕啟心中，自家少主是被佔了便宜的。

這是……？

燕妄殊接過燕啟手中的小瓷罐，打開蓋子看了看，發現裡面是黑色的膏體，瞬間一臉茫然。

「這是色膏，可以把少主的頭髮染成黑色。」燕啟解釋道，燕妄殊恍然，心中對爹地的細心點了一百八十個贊。

這樣的話，哪怕和常杏山莊的人面對面都不用擔心被發現身份了！

妙啊！

林嶼清看了眼那染髮膏，贊同地點了點頭，他對著燕妄殊道：「你要我幫的忙，我已經幫了，後面我也不逗留了，先走一步，日後有緣再見。」沒等燕妄殊說話，他就跳出窗戶，幾個跳躍後沒了蹤影。

「真是，沒禮貌。」燕妄殊張了張口，卻發現人已經不見了，便咽下了那句快要說出口的「保重」，他撇了撇嘴有些不爽道。

燕啟點了點頭附議，隨後開始幫燕妄殊倒騰那黑乎乎的色膏。

色膏很神奇，雖然是碰水就會掉的，但是平常狀態下很是牢固，不會蹭到皮膚或者衣服上。看著鏡子里黑髮的自己，燕妄殊只覺得他整個人多了一份神秘感和東方人特有的沉靜氣質。

燕妄殊頭髮很長，燕啟幫他弄了一個半時辰才解決，完成時已經快中午了。急匆匆下了樓，發現燕絕毅已經換了一身常服坐在那裡喝茶，他的頭髮也是黑色的，黑髮配上他蒼白俊美的臉意外地好看，周圍的女俠客時不時地回頭偷看他。

燕妄殊的到來讓女俠客們忍不住驚呼，妖孽絕美的臉蛋上一雙異於常人的冰藍鳳眸帶著玩世不恭的笑意，一身紅衣襯得他皮膚更加白皙，也讓他顯得更加不羈，他就像一個妖精，但是個危險的妖精。

燕絕毅感受到身邊人的動靜，抬頭看了眼發現是自家兒子來了，他微微瞪大了眼睛，眼中閃過一抹讓旁人看不懂的狂熱，他看了燕妄殊一會兒，收斂了神色，站起來領著燕妄殊出去了，門口的馬車已經等了很久了。

「爹爹，我們這是要去哪裡？」坐在馬車上，燕妄殊忍不住好奇道。

「我的一位朋友，也是救了你一命的人。」燕絕毅盤著手中的珠串，看著燕妄殊回答道。

救了，我的人？

燕妄殊愣了愣，忍不住隔著衣服摸了摸肚子上那道傷疤的位置。

也就是，改變「燕妄殊病弱」這件事的人。

這麼想著，他心中不由充滿了期待和興奮。

馬車左拐右拐，終於停了下來。燕妄殊下了馬車，發現自己在一個氣派園林門口，抬頭看了眼頭頂的牌匾。

「寧府」。

這……

這怎麼看都是江南有錢人家的府邸啊，和他心中想像的絕世神醫的藥廬相差甚遠，哪怕是個奇怪的入口都比這個正常有錢人的府邸更讓他相信，改變他命運的人就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