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啟明宮。」

燕妄殊看著頭頂掛著的牌子，默默念了出來，沒想到這後宮宮殿的名字還有這種風格的。

他左右看了看，發現這個宮殿十分安靜，宮女太監的身影也沒看見幾個，冷冷清清。若不是宮殿里燈火通明，宮殿外花草茂盛，燕妄殊都要覺得這是個冷宮。

冷宮。

燕妄殊眨巴眨巴眼睛，覺得自己可能想的沒錯，這就是個冷宮，而且很可能就是林嶼清母親入宮後住的宮殿。

這麼一想，燕妄殊對皇帝讓林嶼清住後宮宮殿的意圖有些明白了。

大搖大擺走了進去，空曠的宮殿外沒有一個人，這讓燕妄殊有些無趣，繞著宮殿四處晃了晃，他在一堵牆面前停了下來，壞壞地笑了笑。

「殿下，水已經好了。」四位美貌宮女在一個男子面前跪下，低著頭畢恭畢敬地說道。

男子只穿著一身白色裡衣，烏黑柔順的長髮披散在身後，他面容俊朗，劍眉下，一雙黝黑眸子奕奕如星，刀削斧刻般的五官曲線讓他充滿了侵略性，即使散著發，卻一點不顯得女氣，他面無表情地站在那裡，一旁的宮女忍不住地偷看這裡。

「你們先退下吧。」年輕男子沉聲道，跪著的四位宮女有些不理解，互相看了看，最後帶著一旁的宮女一同退下了。

年輕男子見人都走光了，這才動了動，自己寬衣解帶，露出有著健壯肌肉的身體，胸口和後背淡淡的刀疤印讓年輕的他多了幾分老江湖的味道。

他光裸著，緩緩走進面前的池子，坐在池中，溫暖的水撫慰著他，讓他忍不住閉上眼睛去享受這段時間。

「你倒是舒服了。」

偌大的房間里突然響起清脆的少年音，語氣中滿是嘲諷還帶著一些不滿。

年輕男子聽到聲音，猛地睜開眼睛，抬頭看向聲音傳來的方向。

只見一個銀髮紅衣的絕美少年正赤著腳坐在房樑上晃蕩著腿，少年微笑著看著他，冰藍的眸子里滿是譏誚，看起來像只小狐狸。

「你的身體……」林嶼清看到他，先是驚喜了一下，從池子里站了起來，隨後又一臉擔憂。

「沒啥問題了。」燕妄殊從房樑上一躍而下，輕輕悄悄落在冰冷的地面上，赤著腳的他看著大理石光滑冰涼的地磚忍不住皺了皺眉頭。

「偷偷跑出來的？」林嶼清看了眼燕妄殊的腳，笑了笑問道。

燕妄殊撅了噘嘴，不想回答這個傷自尊的問題，他看著那池熱水，想到自己一直躺在床上，還不知道有沒有被擦過身，心裡無語了一會兒便開始一件一件解開身上的衣服。

林嶼清在池中靜靜地看著燕妄殊脫衣服，等燕妄殊褪下最後一件，露出整個身體，他看著那具比例完美的身體目光沉了沉。

燕妄殊把衣服放到一邊，用腳尖試了試水溫，確定溫度沒啥問題後緩緩走了進去，熱水漸漸漫過他的胸口，他只覺得舒服極了，淡笑著閉上眼睛享受起這最高規格的皇家浴池。

周身的水流突然變動起來，似乎有什麼在接近，燕妄殊睜開雙眼，看到林嶼清正站在自己面前低著頭看著他，水珠順著林嶼清的下巴，滑到鎖骨，胸口，最後匯入水中。

因為林嶼清個子比燕妄殊高一個頭還要多，他站在燕妄殊面前讓燕妄殊覺得很有壓迫感，不由往後退了退。

林嶼清卻沒在意燕妄殊的小動作，從水中將燕妄殊橫抱起來，走到有台階的池邊坐了下去，水剛好漫過二人的腰部。

赤身裸體坐在別人身上，饒是燕妄殊臉皮再厚也頂不住那光滑的觸感，臉微微有些發燒，眼神忍不住得四處亂飄，看到林嶼清脖子上的繃帶沒了，想起來他進來時也沒看到林嶼清纏著繃帶，不由問道：「繃帶不用了？」

「暫時不用了。」林嶼清定定地看著燕妄殊回答道。

的確，繃帶是用來遮擋林嶼清那代表皇家身份的胎記，在皇宮之中，已經被承認五皇子身份的他沒有必要去掩蓋這個胎記了。

燕妄殊抬起手摸了摸林嶼清鎖骨那兒的海棠花胎記，心中突然有些失落。

林嶼清來了皇宮，也算是認祖歸宗了，以後就不再是普通的江湖人了，而是高高在上的五皇子。

「怎麼了？」林嶼清看著燕妄殊滿臉複雜，便關心地問道。

「以後還希望五皇子多多支持我的報紙，朝廷這邊有了你做靠山，那我能寫的東西就更多了。」燕妄殊搖了搖頭，笑嘻嘻道。

林嶼清聽了並沒有說什麼，心中卻是悟到了些燕妄殊的心思：「我不會留在宮中的。」

不留在宮中？

燕妄殊挑了挑眉頭，不置可否，轉換話題問道：「你見過你父親了？」

「嗯。」

「他有跟你說什麼嗎？」

「沒什麼，只是說了些與我母親有關的東西。」林嶼清看著那一池波光粼粼的水，表情淡淡，「說當時朝廷事變，他急需要丞相的勢力，所以無法處置丞相之女，也就是當時的琪妃……」

犧牲品。

燕妄殊聽了腦海里浮現了這三個字，皇帝看似是天下之主，但連自己的女人都無法保護，甚至無法為自己的女人報仇雪恨。

所以帝王的愛最是無奈。

安慰地拍了拍林嶼清的肩膀，燕妄殊道：「如今丞相式微，你母親的仇已經可以報了。」

「我會親自為母親報仇的。」林嶼清點了點頭，眼中閃過一抹冰冷的鋒芒。

宮殿外突然一陣吵鬧聲，燕妄殊和林嶼清互相對視一眼，隨後二人迅速起身走出池子，用內力蒸幹自己身上的水汽，飛快地換好衣服。

「五皇子殿下！」

門外傳來太監的聲音，一個老太監急匆匆地推門跑了進來，披散著頭髮還沒來得及紮起來的燕妄殊一個旋身落在房樑上隱蔽了起來。

「何事？」林嶼清站在鏡子前整理自己的衣服頭也不回地問道。

「皇上他……皇上他……哎呀，五皇子殿下快，快隨老奴來！」老太監一下跪在地上，急得結巴。

「走。」林嶼清心中隱隱猜到了答案，也不多問，徑直走了出去，老太監彎著腰亦步亦趨地跟在他身後。

看來，皇帝快上路了。

燕妄殊心想道，他晃蕩著小腳，靜靜聽著宮殿外的吵鬧聲，看著林嶼清和老太監的身影消失在視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