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峰笑是個好戰分子，平日里到處挑事，即使是作為徒弟的姜念，想找西峰笑也得等西峰笑自己回洞府才行。

這次出來，聽他說要見個人，必定是為了和誰決鬥……

姜念坐在位置上嘆了一口氣，如此看來，按照過去的記憶，西峰笑在洛城撿到姜念時身上無傷，這次在昆城的決鬥應該沒什麼事。

我只需要等老頭子自己打完就行了。

「客官！菜來咯！」

小二麻利地端上菜餚，姜念聞著香味，默默拿起筷子自顧自吃了起來，想把自己置身事外，但他忽略了一點，那就是西峰笑的動手從來不顧及周圍環境。

沒等姜念吃幾口，西峰笑就忍不住動手了，拍桌而起，飛身來到姜念身後那桌人面前：「你，很不錯。」

那桌人是三個穿著黑袍子的高大男子，看著一個老頭站在他們桌上，都沒有說話，但氣壓猛地下降，周圍沒有修為的普通人見狀不對，紛紛付了錢跑開，二樓這一片不一會兒就空蕩盪了。

「我們沒空陪你玩。」為首的一個黑袍男子說道，聲音嘶啞，聽起來應該是個四五十歲的中年人。

姜念吃飯的動作一頓，這個聲音他有些熟悉，但不記得是具體在哪裡聽過。

「那可由不得你！」西峰笑行事霸道隨心，哪裡管別人願不願意，說完就一掌拍向那人頭頂，掌風強勁，帶有殺氣，那人不得不後退躲避，正好落在姜念身邊，另外兩人急忙站在那人面前防衛。

「峰主，我們萬不可在這裡浪費時間……」一個人低聲說道。

「我知道。」那黑袍人點了點頭，三個人還沒交流完，西峰笑就攻了過來，黑袍人一揮袖子接下一掌，隨後右手捏訣，一股黑氣噴出，沖向西峰笑。

「原來是玩死人的屍夫子。」西峰笑側身躲過，黑氣撞在柱子上，腐蝕出一個大洞，他回頭看了一眼，眼中帶著一抹嫌棄。

屍夫子是對鬼靈客的蔑稱，鬼靈客擅長召喚陰靈，操控死者，雖然厲害但對身體損害很大，所以修魔者極少有修習鬼靈術的，修道者自命清高，更不會觸碰這種東西。

姜念端著自己喜歡吃的清蒸桂魚默默站到一邊，看著那個柱子，皺起眉頭。這個功力和那人身上氣勢不符，似乎……這個人還不是很熟練鬼靈術。

見過功力比威壓強的，沒見過功力不及威壓的，姜念吃了一口魚，仔細打量起那三個黑袍人，在記憶中搜索他所知的鬼靈客的名字，卻怎麼也找不到相符的。

難道我記錯了？

姜念搖了搖頭，他的朋友魁師就是鬼靈客，平日里常和他吐槽別的鬼靈客，基本上魔界鬼靈客的名字都說過。這個人威壓強大，不是泛泛之輩，魁師肯定會提到過的。

除非……

除非這個人未來一直隱世不出，可聽手下喊他峰主，也不像是個隱士之人，起碼背後也是有勢力的。

真是奇了怪了。

姜念第一次對自己過目不忘的記憶力產生了懷疑，也發現自己曾經似乎忽略了太多東西。

西峰笑和那人打得火熱，周圍的桌椅都被破壞，老闆和小二哭喪著臉躲在一旁瑟瑟發抖。

姜念看了眼天色，已經月上柳梢，外面街道上都沒什麼路人了，而另外兩個黑衣人也不耐煩了，同時動手加入戰局。

二人剛上前一步，面前就憑空出現兩團炙熱火焰。

「我師尊打架可不喜歡別人打擾。」姜念笑眯眯說道。

「你們欺人太甚！！！」二人見姜念師徒對他們再三阻撓，不由怒火中燒，一同攻向姜念，姜念揮了揮手，指尖火焰飛舞將二人包圍，隨後一個響指，火焰砰然炸開，落在二人的袍子上。

來吧，讓我看看你們的真面目。

姜念勾起唇角，看著火焰灼燒那二人袍子，金黃眸子里閃動微光。

那二人急忙撲火，似乎在他們心中，不暴露面容才是最重要的，姜念見狀饒有趣味地眯起眼睛，隨後沖向他們，鋒利的指甲劃向二人的帽子。

側面傳來一陣勁風，詭異不祥，讓姜念急忙停下前進，一個空翻後退，只見一股黑氣徑直襲向那兩個黑袍男子，二人慘叫倒地，被腐蝕成屍水落在地上，散發惡臭。

姜念轉過頭看著那個和西峰笑打鬥的人，他為了阻止姜念，竟然硬生生吃了西峰笑一掌，黑袍上落著點點鮮血，趁著師徒二人愣神，他迅速翻窗離去。

「懦夫。」西峰笑冷哼一聲，看來他打得很不盡興。

「師尊，徒兒覺得這三人有些不對勁。」姜念咧嘴笑了笑，目光掃了掃地上那兩灘屍水，若有所思。

「老夫進城就感受到他們的氣息了，原以為是什麼厲害角色，沒想到就這點能耐。」西峰笑摸了摸鬍子，一臉憤憤。

「那師尊你來這裡就是為了找他們？」姜念試探問道。

西峰笑搖搖頭：「老夫是來找封嗣毅決鬥的，結果那老狐狸跑了，老夫尋了半天都沒找到。倒是這三個人在這附近逛了很久，老夫就來酒樓守株待兔，結果還真的遇上了……」

還真是你的個性。

姜念抽了抽嘴角，突然他皺起眉頭，昆城是個小城，能有什麼東西是值得他們三個人逛一天的？

「這水可真臭……」收了錢的店主帶著人上來打掃，聞著地上的屍水不由一陣幹嘔。

「和今天後巷子里那堆垃圾一樣臭，這味兒，哎呦可真受不了。」

「夏天，沒辦法嘛。」

聽著那幾個小二打掃閑聊，姜念心中察覺抓住了什麼線索，翻出窗戶，去往後院巷子查看，確實聞到一股和屍水很像的味道，他踢開腳邊的垃圾，看了看，目光落在一個小小的石頭上。

石頭是漆黑的，只有拇指指甲蓋大小，黯淡無光，姜念彎下腰撿起石頭，端詳了一陣，看著石頭一面刻著鬼面，鬼面之下有個小小的「良」字，不由抿了抿唇。

這石頭是鬼靈客的護命符，每個鬼靈客都有一個，且不會隨意丟棄，上面的字是鬼靈客名字里的字。

魁師曾說過他有一個叫「牧良」的至交隱世多年，沒有音訊，姜念覺得那人可能就是面前這堆垃圾下的屍水。

而將他化作屍水的人，就是那個黑袍男子。

想到仙魔兩派決裂之前，修魔者有人接二連三失蹤，姜念突然覺得背後一涼。

牧良為什麼會被殺？這些失蹤的人是否和這個牧良經歷了同樣的事？做這些事的人到底是什麼身份，又是什麼目的……

姜念看著手中的石頭，目光凝重，他可能發現了什麼不得了的事情，而這個事情背後，是一個巨大的、籠罩著整個修真界和魔界，甚至整個天下的陰謀。